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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0

      今日真是见了鬼了,走出老远,眼见能看清前面锦帷,田恒才放缓脚步,只觉手中几只雁比大石还重。那小子巴结子苓又如何?难道宋人就不惧鬼神,敢娶大巫了吗?而且以子苓的脾气,若林止真冒然示好求|欢,反倒会惹她不快。那就不是一个关心情爱的女子,在她眼中,再英武俊美的男人,怕也没有病患重要吧?
    这踏春,恐怕真的只是踏春,倒是他被帐中花堆冲昏了头脑,办出这般可笑的事情。
    手中大雁提也不是,扔也不是,田恒正琢磨着要不要先挂在车上,就见林止快步迎了出来,大笑打趣道:“这么多雁?田兄没送几只出去?”
    田恒冷着脸反问:“行之可想要两只?”
    好不容易唤他表字,说的却是这种话,饶是林止辩才无碍,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田恒哼了一声,也不等他回神,绕过人来到帐边,把一堆雁扔在了地上:“这些日疏于箭术,去练了练手。”
    最终,他还是勉强找了这么个解释。
    没想到这么快就捕回雁,还有六只之多,楚子苓忍不住看向田恒腰间那几支短矢:“就是在这短矢上系绳吗?”
    她对雁的兴趣,还没对矰缴的兴趣大,怕是根本不知送雁是何意思。田恒突然笑了,伸手取下一支,递上前去:“就是在这孔上栓绳,以免落入水中……”
    许是好奇,娇娘也凑上起来,依偎在楚子苓身边,一起听田恒讲怎么射雁。站在三人身后,林止面上讶色已经全数退去,只带着浅淡笑容,注视着几人。
    因为娇娘体弱,这趟踏春之行,未到下午便告结束。重新坐上了马车,楚子苓看着不断后退的大河,和那渐渐靠近的高耸城墙,只觉心又沉了下来。明日,她便要回宫,重复之前单调紧张的生活,这偷来的闲暇,果真如梦幻一般。
    “你今日出宫,可是为了避开大祭?”前方,突然传来了田恒的声音。
    楚子苓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是。”
    对于田恒,她不必隐瞒什么。
    “若你始终无法习惯祭祀之礼,怕是难登高位。”田恒此刻也想明白了,为何楚子苓会选今日出门踏春。上巳时,宫中怎会无大祭?其实说到底,还是她不喜欢那些人牲祭祀,选择了避开。只是有些时候,心不硬起来是不行的。
    “我不会占卜,也不会咒祝,如何争得过宋宫那些巫者?”楚子苓笑了笑,声音中却没有笑意,“况且从上苍手中救回人命,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她想的非常明白,有些权柄,是她不能涉及的。比如上天代言人的职位,像是解释天象,剖析梦境,告诫君王,预示战争……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权谋,是心计,是尔虞我诈和不死不休,她不是一个天生的政客,做不来八面玲珑冷血无情,更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强去争,不过会使自己成为那块拦路的石头,早早被人铲除。
    因此她需要的其实不是大权,而是某种层面上的独立,超越凡俗,只落在“生死”二字上。只要那些人,君王、大臣、国人、乃至巫者本身还有惜命的心思,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并且借这特殊的地位,试着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若是如此,你会走的更难。”田恒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要放弃那些诱人神魂,引来血腥的权力,把这些作为代价,跟宋宫中的巫者们交换,独善其身。然而谁能保证,那些掌权者能够信守承诺呢?也许有朝一日,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会成为一些人的威胁,让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那些血食者的脾性,田恒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无妨。”楚子苓只答了这两字。来到这个世界,哪一步不是走在刀尖上的?不过是多走几步而已。
    轻轻叹了口气,田恒也不再多言。其实若不是为了复仇,为了扳倒屈巫,她可以选择一些更轻松的道路。这女子真的不适合深宫,不适合这些让人厌弃的污秽。然而他不会劝她,心有不甘的滋味,他何尝不知?
    两人不再开口,只剩车辕上挂着的那串大雁,随着轮轴前行一摇一晃,发出些微声响。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昨日大巫可游的尽兴?”第二天, 结束了例行诊疗,宋公饶有兴趣的问道, 显然是想听听她对上巳节的观感。
    “宋地上巳不同别处, 民风质朴, 士俗同乐, 很是热闹。”楚子苓其实也不知道别的地方如何过上巳节,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说些好听的,也不费什么。
    宋公果真欣喜:“上巳春暖,自是热闹。这几年亦无战事, 国人得以休养生息,全赖右师之功啊。”
    对于宋公时不时夸一夸华元的习惯,楚子苓也习以为常了, 颔首称是。
    宋公则又想起了什么, 叹了口气:“可惜如今楚子早逝, 说不得诸国又要生乱。”
    楚庄王的死,已经开始在列国掀起波澜了?楚子苓心头微凛, 宋公却不会对个巫医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