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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本就怯与众斗,若是打打顺风仗,还能身先士卒,但凡敌人强横,需要攻坚的时候,就会生出惧意,更别说面对两倍于己的强军!
战车上的兵士尚未如何,车下步卒就开始动摇,两军交锋,一触即溃!
“嗡”的一下,鱼丽阵破了,前军后军绕城一团,满眼都是奔走的齐人。五百里奔驰,连朝食都没吃,就强行出兵的恶果,在此刻显现。任凭卿士如何呵斥,也无法阻挡步卒的溃散。
敌人的战鼓立刻响亮起来,就见那染血的帅车,向着齐侯的金舆奔去。数十乘战车驰骋,是何模样?田恒面色一沉:“随我护驾!”
在混乱的中军里,唯有田氏家兵还能保持阵形,那些持矛持戈的步卒,个个紧咬牙关,随着兵车挡在阵前。他们并不畏战,因为有大巫在身后庇佑!哪怕肠穿肚烂、缺手断脚,大巫也能救他们的性命!
犹如坚壁,这三十乘挡下了敌军倾力一击!
田恒则已扯过缰绳,与御者换了位置,骖马扬蹄,倒转车身,冲着金舆而去。
“君上!大军败了,还请速速回撤!”田恒大声叫道。
“寡人不退!”齐侯目呲欲裂,哪能相信会大败?
田恒一扯马缰,横在阵前:“晋军乃是郤克为帅,会盟受辱,他岂能罢休?君上乃齐国君侯,不可使国辱!”
这话简直如一道尖刀,刺入了齐侯胸中。是啊,当年会盟时,他取笑郤克腿瘸,引得母亲发笑,险些惹出祸事。如今郤克就在面前,若是被擒……齐侯的面色终于变了,御戎、车左见状,赶忙调转车头,带上亲兵奔逃。
见齐侯后撤,田恒松了口气,此战是万万不能让君上被俘的,若是真出现了这等惨事,齐国怕都要分崩离析。
然而此刻,还不能松懈。田恒取出了插在车身上的长戈,高声吼道:“随我后撤!”
君上已经撤走,如今要务是保住家中兵马。唯有多保住几人,才能在之后乱战中,多占一分生机。
还有子苓,只盼须无能尽早带她后撤,避开敌军。无暇再想其他,田恒挥出了手中长戈,与面前敌人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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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后方大营中,楚子苓只觉心头发闷,眼皮直跳,简直坐立不安。
“大巫可是忧心阿兄?”田须无说话倍加谨慎,分毫不敢透露自己知晓两人私情,“这才刚刚出阵,想要分出胜负,怕不要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还是少的,那可是双方兵马合计上千辆车乘的会战,打上一两日都是寻常,哪会轻易决出胜负?
“齐侯可是亲自上阵,不会不出什么危险?”楚子苓忍不住问道。
田须无讶然:“谁敢伤君上?”
这话倒是让楚子苓没法作答。是啊,晋鲁卫三国,都是卿士领兵,没有国君参战,因此四国乱战里齐侯位分最尊,在这个讲究军礼的时代,实在没多少人敢伤他性命,闹出恶性国际纠纷。
可是不会死就行了吗?楚子苓脑中闪现的,是无数让人胆寒的画面,田恒可是在中军的,要是齐侯真出了什么问题,身为亲卫,最先要守在前面的便是田氏兵马!她可不想无咎因为那好大喜功、不知节制的齐侯负险。
然而此刻,万般焦虑也没了用处,楚子苓捏紧了双拳,立在营前,远远眺望前方的军阵,只要再等上几个时辰就好……
谁料这一望,让她的眉头都竖了起来:“须无!前方怎地乱了?!”
田须无一惊,也凑上前去,但见壁垒之外的旷野上,出现了滚滚烟尘,还有无数攒动的人头。那可不是收兵回军的模样,而是……
田须无长大了嘴巴:“糟了,溃兵了!”
这才多长时间,怕是还不到一个时辰,怎地就溃兵了?前方是怎么打的,君上如何了?!
然而千般思绪,此刻也来不及细想了,田须无立刻道:“快撤!若是溃败,营垒不保!”
真正的溃兵,是无法守住大营的,很快敌军就会冲入营帐,夺取辎重,那时又是溃军又是敌人,就逃不脱了!
被那少年一把扯住,踉跄奔出两步,楚子苓突然站定脚步:“我要乘兵车!”
田须无毕竟人小,被她拖住了脚,不由顿足:“这时候还管什么兵车辎车……”
楚子苓却严肃无比的摇了摇头:“必须是兵车!我要让人看到这身妆容!”
她今日穿的不是更易行动的男装,而是黑色巫袍,绘了墨面,任何人见到她的模样,都能辨出她是个巫者。这是田恒交代的,让她保命的法子。然而此时此刻,这幅模样,能保的可不止一人!
“快寻辆兵车,让所有役徒拿上兵刃,随我同行!”楚子苓高声道。
大溃时怕得是什么?不过是被无头苍蝇一般的溃兵冲散,若是以她作为中心和旗帜,定能让田府那几百个杂役找到主心骨,而几百人围拢撤退,说不定又能裹挟更多的人潮。她不知道前方的战况如何,但是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她能够依仗的,也只有这身巫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