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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嗣炯心中竟没有丝毫起伏,他抽出手,淡然一笑,“身体发肤,皆为母赐,朕怎会记恨母后?但朱庶人一事不要再提,母后歇息吧。”
太后见他要走,忙唤住他,声音已带了哀求,“哀家不替他说情,只是……你别叫那起子小人欺辱他。”
看着老了不少的母亲,朱嗣炯也不大好受,温声说,“母后放心,他到底是皇家血脉,与朕同父同母,朕自会给他留些体面。”
朱嗣炯并未扯谎,他这个位子也不屑说谎。
这话说得诚恳,不知哪一句触了心,太后涨红了脸,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拉着朱嗣炯的手,颤巍巍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哪个都疼,可这心生来就是偏的……”
“他打小在哀家身边长大,从未离过一天……哀家受姓阮的窝囊气时,都是他伴着、劝着,还没桌子腿高,就踮着脚给哀家倒茶。”
“自己还咧着嘴哭,就知道用小手给哀家抹眼泪……”
“你有本事,不用哀家操心,他不成啊,自幼娇生惯养的……看着他受苦,哀家心疼啊,心疼得睡不着觉!”
太后呜呜地哭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撒泼哭号,这次她是真伤心。
朱嗣炯眼神有些黯然,“母后放心,他不会受苦,白山庄顶两三个太阙宫大,里面什么都不缺,朕只是把他拘在庄子里,又没有让他坐牢。”
太后顿了顿,想反驳什么,看他一副毫不动心的样子,又忍了下去,心里一灰,沮丧和失望袭了上来。
但终究还没死心,她试探道,“哀家不替他求情,那糊涂官司判也判不清,只是稚子无故,说起来也是堂堂皇室子弟,不能养成废人啊!”
“哪个稚子?”
“你忘啦?就是你大哥从山东带回来的侍妾,出事时不是有孕了吗?是个女娃,现在都快一岁了!”
“哦,此事朕知道……朕还知道,前不久,他的另一个姬妾也刚生了。呵,接二连三的生子,他这日子过得很顺心啊。”
“皇上不用这样不阴不阳地说他。”太后不乐意了,“三宫六院,你尽可以广纳佳丽,女人一多,还怕孩子少?何必酸他!”
简直鸡同鸭讲,朱嗣炯最后一点儿耐心消磨完,“太后,前朝政务繁重,朕先回去,稍后再过来问安。”
说罢,他抬腿就走,那架势就像后面有狗追他。
“等等!皇上你叫人把那两个孩子接到宫里吧!”
朱嗣炯仿佛被天雷击了一下,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他慢慢转过身,好似不认识太后般的,下死眼盯了一会儿。
“母后在说笑吧?”
“哀家什么时候同你说笑过?”
“母后,朕有儿子……”
太后没好气说道,“知道你有!又不抢他太子之位,哀家只不过想让孙子孙女少受点苦!”
“睿儿不是母后的孙子吗?”朱嗣炯笑了起来,笑得惨然,笑得释然,也笑得让太后惑然。
“自然是,但那两个孩子也是啊!就算他们爹有罪,他们又有什么罪?”
“从生到死,都困在庄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望套着绝望,这种日子凭什么叫哀家的孙子来承受?他们才是个孩子啊!”
碰到了疼处,太后再也忍不住,哇哇地嚎哭起来。
朱嗣炯没有再劝,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怨情离开了寿康宫,脚步灌了铅似的沉重,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他刚刚离开,王贵妃就去了寿康宫。
一呆就是小半日,没过多久,太后就病了。
御医请了几次脉,均说忧思过重,气机郁结。
朱嗣炯只当母后又装病作妖,太后几次恳求,均不肯松口。
太后的病愈加重了,后来竟卧床不起,过年时不但没有出席家宴,连内外命妇的请安都免了。
毕竟是亲娘,朱嗣炯免不了忧心忡忡,万碧虽和太后不对盘,却不忍见自家爷愁眉不展,便让李重生进宫给太后请平安脉。
哪知太后深恐她害自己,一顿臭骂将人轰了出来。
李重生一挥袖子走了,言明即便砍了他,也不会再给这老妖婆看病!
好心当成驴肝肺,万碧也撒手不管了。
如此便到了二月间,皇宫内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御花园的湖面上已有彩鸳鸯、绿头鸭等禽鸟戏耍,春水鸭碧,再加上岸柳吐黄,冬青染绿,迎春花灿烂如金,俨然向索居深宫的人们宣告,艳阳天又要来啦!
万碧这胎已是坐稳,刚有些显怀,见春日晴好,便扶着小雅到御花园散步。
她随意走着,冷不防迎面走来一个内侍,端着一盆滴水莲。
枝叶繁茂的花挡住了他的脸,看上去花盆不轻,他端得很吃力,跌跌撞撞地,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看他直直奔过来,小雅忙挡在万碧身前,呵斥了一声。
那人吓得手一抖,“呼啦”一声花盆摔在地上。
也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