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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见了人家一面,说了不超过三句话,怎么就知道……”
沈涵:“这叫识人之明,有的看一眼,便知道可不可以深交,我想阿辞执意赶他走,也是另有缘由。”
温姨看向苏辞,她低眉未言,又开始不说话了。
入夜后,褚慎微依旧跪在外面,大有一种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军里一群大老爷们都搞不清怎么回事,纷纷向苏辞求情,褚慎微这人常年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按理来说军里的武将应该不喜这样的人,但褚狐狸博学广闻,什么都能聊上两句,而且颇有见解,时不时帮帮这个,帮帮那个,在军中人缘极好。
前来苏辞营帐求情的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最后她干脆下令任何人不得求情。
军令管得了将士,管不了虚陶老先生,他冲进帐里,指着苏辞的鼻子就骂,“你有没有点良心?他为了救你,膝盖以下被赤尾金蛇咬得没一块好肉,本就有寒疾,又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我刚才去看过了,他背上的箭伤又裂开了……你是想要他死在雪地里吗?”
士兵仿佛踩着点一般地来报,“将军不好了,褚先生晕倒了。”
苏辞就是太有良心了,才会总被人牵着鼻子走,每次都被人打中七寸,转眼就把褚慎微挪到自己床上。
她看着那床上冻得毫无生气的人,脸上再怎么淡然,心里也不好受,“今日是初七,他可是寒疾发作了。”
虚陶老先生没好气道:“赤尾金蛇的毒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加重了他的寒毒,发作的日子越发不稳。”
“他那日癫狂……”
“是寒毒提前发作。”
“到底是什么毒会让一个人完全丧失理智,变得和野兽一样嗜血?”
“老夫不知。”
苏辞质问道:“那他内力深厚,武功奇高,老先生也不知吗?”
虚陶老大夫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道:“不知。”
细想下来,褚慎微自入军营,便没让军医给他看过病,徐可风都没逮着机会为他号过一次脉,那么个弱不禁风的人难道就一次病都不生吗?又或许连“弱不禁风”这四字都是假的。
兵临城下都面不改色的大将军居然叹了口气,“夜色已深,我照顾他,老先生下去休息吧。”
苏辞这眼下的乌青有七分是打仗熬的,三分是照顾褚慎微熬出来的,若说交给别人照顾,她又不放心,一辈子操心的命。
翌日。
褚慎微醒过来的时候,苏辞正一手支在床边小憩,他微微动了动胳膊,那警觉的人瞬间就睁开了眼,如沙漠里枕戈待旦的狼一样,失忆时的苏辞尚能睡过好久,毕竟一切都忘了,想起最大的痛苦便是血与泪入梦,哪里敢有半分松懈?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愣是谁都说半个字,还是苏辞想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褚慎微扯着嘶哑的喉咙道:“多谢将军。”
苏辞也不言其他,□□直入道:“我已让人备好马车,你随时可以走。”
褚慎微将水杯紧握在手里,低沉道:“那若是我不想走呢?”
苏辞:“你没得选。”
褚慎微:“为何?”
“你这么聪明,真的不知道吗?”
“将军是怀疑我的身份,但我可以解释。”
苏辞眉头微皱,“且不说你故意隐瞒一身武功,当初你在桃花村找到我时,明知我失忆,为何拒不告知我的真实身份?反而南辕北辙,将我带往南楚方向。”
褚慎微:“那时将军与我皆在西蛮人的地盘,不立即和将军说明实情,是怕西蛮人起疑,后来将您带向南楚方向,是因为大梁派重兵把守通往北燕的路,在下不得已才南辕北辙,从守备松的地方绕路前往,而且身份之事口说无凭,我是想等把将军带回军营再告知实情,还可请军医帮将军恢复记忆……至于在下的一身武功,早年练功时走火入魔,误伤他人性命,早已发誓永不再动武。”
苏辞:“巧舌如簧,当日坠崖你又是为谁所救,我又是被谁扔到了汾阳河中?纵然我记忆有损,已记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稀听到了小童的声音。”
“小童?将军在说笑吧,小童远在皇城,如何会在这里?当日坠崖后,在下被赵将军和虚陶老先生所救,他们到时便没有发现将军,不信的话,将军可以传赵将军和虚陶老先生对峙。”
苏辞确实问过赵云生,与褚慎微说的一致,如此说来,那便是有另一批人在她心口补了一刀,扔入汾阳河,而病重的褚慎微被虚陶老先生带走静养,他们遍寻断行河无果,恰巧在汾阳河中发现她的衣物,真的这么巧吗?
褚慎微有备而来,他那张嘴苏辞早就领教过,黑白颠倒都不是事,怕是她今日不管问什么,都能被他解释得恰到好处。
他望着那人冰冷的面具,一抹苦笑,“既然你我二人之间的信任已荡然无存,在下多留无益,便随了将军心愿离去。”
说完,他撑着不稳的身体望帐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