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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帝王高傲的尊严如同夕阳下摇摇欲坠的祭天台,昔日巍峨奢华、高不可攀,现今唯剩黑火肆虐后的断壁残垣,任人践踏。
他脸上蒙了一层日薄西山的死灰色,气得不稳的双腿一哆嗦,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次竟没觉得疼,浑身上下跟冻僵了似的,愣是没人再去扶皇帝。
淳于玦居高临下瞅着他,冷声道:“劳烦父皇下圣旨,召七弟一人回京,也好给这场江山乱局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召淳于初一人回京,届时城门一关,乱箭齐发,交代一具尸体罢了。
南楚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气无力道:“你休想。”
西边的日头徘徊在地平线上,那般柔和的泛黄余晖缠绵着青山,为万物染上一层温情,可洒在祭台上,就空剩一种江河日下的凄凉——那一代帝王终将落幕。
……
落云跟着大将军,有幸见识了南楚百年来最激烈的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在台下瞧着都一身冷汗,他真心不晓得大将军是怎么做到冷眼旁观这锅乱炖,而内心毫无波澜。
关键是祭天台之后,苏辞就被关押到弘法道场边上的皇家别院,这心宽似海的人一进屋二话没说倒头就睡,不带酝酿的,根本没给落云一个开口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机会。
他眼巴巴瞧着那人睡到半夜,自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偏又不敢叫醒,大将军累了一天,脸色奇差,比前几日还严重,本说找大夫为她诊诊脉,一直耽误着。
忽然,苏辞一个激灵,跟诈尸般从床上直愣愣地坐了起来,把落云吓了一跳。
“王妃怎么了?”
苏辞目光迷离的睡眼不情愿地扯开了一条缝,委屈道:“我饿了。”
“……”
看守的侍卫得到命令,要好生照看屋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好在皇家别院的饭食不赖,吃得苏辞一脸餍足。
落云毫不怀疑若非饿醒了,大将军定能睡到日上三竿,见某人又去摸枕头,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王妃不能再睡了。”
南楚皇和一干大臣、宗室贵戚都被关在了皇家别院,连护国寺的老方丈也被六王爷重点关押起来,这可是威胁淳于初最有力的筹码。
“也对”,苏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还愣着干嘛?用你的美色把门口那几名侍卫勾引走。”
“……”
哦豁,现在让大将军睡死过去还来得及吗?
苏辞低声笑了笑,然后就见门外侍卫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一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翻窗进来,落云亮出袖中的钢刀,刚准备抛出去,赫然见到一张听雨的脸。
空气一时尴尬,听雨和那脸涂成猴屁股的高大“美人”四目相对,吓得脚一抽筋,险些从窗台上摔下来,半信半疑地结巴道:“落……落云?”
好家伙,落云受的打击更大,手中钢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七尺男儿的节操碎了满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瞧着苏辞。
大将军没心没肺地眨了眨眼,“咋了?我觉得挺俊俏的。”
这要是拉到光棍了一辈子的苏家军弟兄跟前,绝对是天女下凡。
落云:“……”
听雨憋笑憋到满脸通红,咳了咳,故意绷着脸道:“落云咱两多少的兄弟,不带你大半夜这么吓人的。”
落云:“……”
要不是为了能贴身保护王妃,他至于出卖色相吗?再瓢泼的大雨也冲刷不了这份心理阴影。
苏辞偷偷笑够了,见好就收,严肃道:“少废话,事情都办好了吗?”
说到这里,听雨就不得不佩服大将军的料事如神,府中的侍卫和城中的暗桩前脚刚潜藏起来,御林军后脚就封府查抄,京城一时风声鹤唳,街道上连个遛弯的酒囊饭袋都没有。
他急忙掏出两身别院侍卫的衣服,苏辞手机麻利地换上,将那一头的玉冠珠饰阔气一扔,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的身影竟丝毫辨不出雌雄。
落云如法炮制,将脸上的脂粉抹了个干净,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人生耻辱啊!
完事之后,三人趁月黑风高,又在提前埋伏好的眼线帮助下,将老方丈一并偷了出来,说白了淳于初对这金碧辉煌的京城没半分的眷恋,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苏辞和恩师老方丈,以及那混账出天际的亲爹。
皇家别院外,树林中。
落云没脑子道:“王妃,我们不救出陛下吗?”
苏辞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你当我生了三头六臂吗?且不说南楚皇的别院看守森严,我们混不进去,若是南楚皇不见了,淳于玦必会丧心病狂地大肆搜索,届时谁都逃不出去。”
不怪落云头脑简单,大将军从来一副运筹帷幄的镇定模样,仿佛什么难关都能迎刃而解,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南境十万苏家军哪怕战死到只剩一兵一卒,也会像利刃一样插在城墙下屹立不倒……
有苏辞站在边境,宛如神邸,是万军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