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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出水来,不到片刻就降下一场鹅毛大雪。
扶苏澈的武功实在让人摸不到底,直到抱着苏辞闯到帅帐门口,都未被人察觉,守在帐外的落云、听雨见到一袭红衣的王妃缓步走来,顿时愣住了,满脸的羞愧和尴尬。
不过,两人还是尽职尽责地将人拦下,拱手行礼道:“拜见王妃。”
苏辞不做理会,欲径直往里闯,“我要见淳于初。”
“这……”
就在两人犯愁时,恰逢虚陶老先生抱着药箱走过来,那混蛋老头儿见人也是一怔,很快拉下脸,嘲讽弯了弯嘴角,“没想到北燕大将军是如此死缠烂打之人,看来是老夫上次没有把话说清楚。”
苏辞连个眼神都没赏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帅帐,“除非他亲口说,否则我谁都不信。”
据扶苏澈得到的消息,大将军那张调整南境军队部署的信函尚未到陆非厌手中,就被北燕帝截胡了,野心勃勃的帝王顿生先发制人之计,暗中与淳于玦结盟,秘密相助南楚造反的藩王,又趁乱命苏家军攻打南楚,连夺十座城池。
本可以借机让夹在两军中间的淳于初陷于死地,可令淳于玦没想到的是,那狡猾的帝王竟然阵前反水,倒戈相向,果然与虎谋皮就要承担引狼入室的风险。
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立场被狗啃的北燕帝哪里是来帮谁的,分明是在南楚这锅乱炖里添油加醋,诚心捣乱,虚耗南楚的国力。
虚陶嗤鼻一笑,恨不得将眼前人扒皮抽骨,咬牙道:“殿下若不是顾念你,怎么会放弃发兵北燕?南楚焉会有今日的局面?”
苏辞:“我说了,我要见他。”
难道北燕百姓就活该受战火荼毒吗?到底是这世上本无双全之法,还是人心太贪?
“笑话,一枚被殿下抛弃的棋子有什么资格求见殿下?”
一计强劲的掌风直接把那混账老头儿掀飞了,扶苏澈淡漠地收回掌,温润儒雅地拂了拂袖,冷冷道:“不是求见,是见。”
落云、听雨欲拔剑出鞘,就见扶苏澈闪在苏辞身前,徒手一震,竟把长剑折断了,这般内力怕是只有主上能一较高下。
这位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扶苏丞相藏拙藏得太厉害了。
闻声而来的将士们立即将二人团团围住,丞相大人的冰山脸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瞧着要开打了。
帅帐中突然传出一阵熟悉的声音,似往昔般高水流水,不染杂尘,掺着极力克制的轻咳声,“咳咳……听雨,你进来……”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大有吞吐山河的架势,连远处青山上最后残留的绿意也埋葬掉,像是无声书写着什么……
那袭烈火红衣在帐外一站,仿佛有地久天长的架势,又似只要求得一个答案,便会烟消云散,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寻不见。
可叹,人这一辈子总有固执己见的时候,运气好能遇见过个志同道合的,运气不好,不过一句“痴心妄想”罢了,谁一辈子能谨小慎微,无行差踏错的时候,从生到死的克制未免憋屈。
待到苏辞身上积了一层雪花,听雨才从帐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皱眉地呈给她,竟比谁都一脸苦大仇深。
信封上摆了一枚小巧的同心结,在大雪天里格外显眼,是成亲前某个神志不清的傻子央求苏辞编的,大将军那双提惯□□利剑的手费了八辈子劲才编出这歪七扭八的玩意。
苏辞见之,心头像被刀开了个口子,温热的血细水长流地滴到冰渊里,血腥味里透着甘甜,原来在一碗人间烟火里加了真情是这般滋味。
听雨不得不狠下心,恭敬道:“王妃应该认得殿下的字迹吧。”
那人淡色的眸子落在信封上,缓缓接过,拆开后入目一行俊逸飞扬的字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何其潇洒,何其恣意,何其疏狂,那般轻描淡写……
常言道,这世上最好的戏子多是刻薄,一颦一笑一抖袖,就是一出纸醉金迷的闹剧,但看客入戏太深,哭得稀里哗啦,未免糊涂荒唐,而那顾盼生情的戏子反倒分外清醒,独善其身……
所以说,戏子薄情,薄如一面,切莫当真。
苏辞那双星辰璀璨的眸子碎透了,只剩残破的一湾星河水,光亮消弭殆尽,空余一抹不深不浅的笑,瞧不出丝毫悲喜。
她将同心结收入衣袖中,任那封信从指间滑落,搁浅在雪地里,走得决绝,再无犹疑。
大将军一生从不拖泥带水,辗转回首唯这一次,却被辜负得干干净净,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离开军营后,苏辞浑身发冷,扶着一棵树呕吐起来,这次竟吐出了几丝血迹,然后无所事事地擦了擦嘴角,下意识握紧袖中的同心结,竟像割心一样。
愿来世为俗夫,浪遍大江南北,唯不再与君相遇。
扶苏澈担忧地扶住摇摇欲坠的人,本想立即带她去找大夫,却听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声道:“姐姐,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小童带着结海楼的侍卫急忙追在后头,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