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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模像样地找了块木板充当惊堂木,啪的一声拍案,便听那人高昂说到。
“苏辞为何人?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小恨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溜烟地藏到柴草堆后面,一面往嘴里塞着栗子糕,一面津津有味地听着。
忽然,两个如幽灵般的小身影出现在她身后,分别抓住她的左右肩膀,满肚子幽怨道:“离儿……”
小恨离若不是嘴里填满了栗子糕,舍不得吐出来,定然一声尖叫,囫囵道:“呜呜……哥,不带你们这么吓人的……”
悔之一副正经脸,高冷道:“你答应过娘亲不乱跑的。”
恨离飞快咽下香甜的栗子糕,噘着嘴狡辩,“没乱跑,我就出来听个书,一会儿就回去。”
恰逢,人群中的纯一和尚又是一拍案,说得绘声绘色,还不赖。
“十三年前,南境一片焦土,银鞍白马之上少年红衣金甲,鬼面具狰狞如地狱修罗,一手持折兮,一手握难全……”
元宗闻之,瞧着一个劲给哥哥撒娇卖萌求放过的恨离,“你也喜欢听大将军苏辞的故事?”
恨离瞬间来了精神,水灵灵地眼睛看向他,疯狂点头。
元宗被女娃娃呆萌的模样逗得一笑,“我也喜欢,父亲常和我讲她的故事……”
他目露崇拜,眸子亮得宛如看到神明,“我北燕的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惜……信错了人,死于谋士褚慎微之手。”
软硬不吃的悔之正准备拖着恨离回去,突然闻到褚慎微三字,小身躯一抖,“你说什么?”
元宗不明所以,“我说大将军一生忠义却被自己的谋士害死了。”
“那谋士叫什么?”
恨离兴致勃勃地抢话道:“褚南,哥哥我以前给你讲过,那人可坏了,是南楚的细作,骗得大将军好惨。”
悔之一直是小大人的模样,聪慧异常,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头次激动到欲哭,一把抓住元宗,“不是这个名字,你刚才说那个谋士叫什么?”
小太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道:“褚慎微……没错,褚南,字慎微。”
悔之的早熟早慧让他很早就察觉自已不讨人喜欢,至少流夏姨是如此,徐大夫对他的态度也很怪,还有那天在千灯街上遇到的言城主,他看清自己的脸时,眸中毫不掩饰厌恶、鄙夷,甚至憎恨。
元宗补刀道:“褚慎微此人攻于心计、手段毒辣,他叛离大将军后,于燕关设下毒计害死良将沈涵,那可是大将军的授业恩师,亲如生父……最卑鄙的是,他离间帝将关系后仍不满意,于五年前潜入北燕下毒,毒死了大将军。”
悔之未言,孤零零地站着,好似有什么悲伤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小恨离头次见到镇定的哥哥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担忧道:“哥哥,你是饿了吗?我的栗子糕分给你吃。”
苏恨离这辈子十分出息,对人最大的善意就是喜欢的东西分给你吃。
悔之呱呱落地的时候都没哭几声,这会儿竟一声不响地低头哭了,委屈道:“我想爹爹了。”
想了好多年。
妹妹尚且和娘亲长得像,可自己和扶苏爹爹没半分相似,甚至从模样到性情都天差地别。
他猜对了,一直都猜对了,可是他好讨厌爹爹啊!
小悔之豪气地用袖子抹掉眼泪,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道:“我以后会保护好娘亲。”
小恨离十分给面子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装深沉道:“哥哥,以后别再哭了,真丑,一点都没有我可爱。”
悔之:“……”
这是亲妹妹没错。
……
寿宴上,千名长袖善舞的美人一同随晚风而动,美得如一副清丽的画卷,再配上百名顶尖乐师此起彼伏的和弦声,规模之大怕是不亚于帝王之宴。
虞老太君给身侧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立即为言简满上酒。
她笑如春风般端起酒杯,“简儿,祖母敬你一杯。”
言简瘫坐在椅子上,美人眸上挑,自带笑意地盯了虞老太君片刻,才慵懒地端起酒杯,声音含着微寒,“谢祖母。”
酒杯刚沾到他唇边,虞老太君眼中就迸发一抹欣喜的光。
当一个骨肉血亲和整个机关城的权柄放在同一杆秤上,那声“祖母”比不过唾手可得的利益,孙子会再有,可匹敌天下权力一生只能握一次。
不巧的是,首船中红衣乐师的琵琶弦竟在玉指间一夕崩断,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绕了整个寿宴的曲声。
紧接着,虞老太君便看见那到嘴边的酒杯被孙子移开了,一时脸色都有些狰狞抓狂。
言简饶有兴致地瞧着自家祖母滑稽的模样,突然摔了酒杯,朝阁前舞台望去,怒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本城主的寿宴?不是说请的都是顶尖的乐师吗?”
整个寿宴的歌舞随着那摔杯声戛然而止,舞女和各船中的乐师悉数跪地,皆一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