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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见惯了玩命的人,你这点子还真不够看的,爷是怜香惜玉,才容让着你,你可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惹恼了爷,到时候你是死了,可你总还有老子娘,别连累他们跟你一块儿吃瓜落。也别指望宋柯那小子能救你,他就算个屁,即便他能考上状元,再熬上十年,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你可懂了?”
香兰只抿着嘴,两行清泪“刷”一下从眼中滚了下来。身子在瑟瑟寒风中发着抖,好不可怜的模样。
林锦楼给她抹了抹眼泪儿,香兰也不躲,仿佛泥塑的一般。林锦楼也怕逼急了她再生出旁的事端,暗道:“如今宋柯那小子去京里赶考,倒也不必迫她。”便说:“你自个儿好好想清楚了,可别不识抬举,过几日爷再差人过来。”说完起身唤了一声:“牵马来!”
双喜忙不迭的回转身,将马牵了过来,吉祥也迎上前。见香兰仍在地上跪着,有心扶一把又怕林锦楼不悦,匆匆丢下一句:“姑娘别太死心眼。说两句好听的便是了。”回头又瞧了一眼,见香兰仍是木呆呆的,方才那句话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林锦楼骑了马行了一段路,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怎么也想不到,原先在林家温顺得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女孩儿。怎的一下子变得如此倔烈。甚至宁愿跟着那个门庭都败落的宋柯,倒把自己看得跟粪土似的,林锦楼心里跟堵了团破布似的不痛快。“不识抬举!”他阴沉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嘴巴,口中低低骂出了声。
双喜瞧瞧林锦楼脸色,心说:“香兰让大爷心里不痛快。不如引他到苏小娘那儿乐呵乐呵。”便从怀里掏出个一团帕子包着的东西举着胳膊递到林锦楼跟前道:“大爷,这是苏娘子让小的转交大爷的。”
林锦楼接过来,将帕子打开一看。只见当中包着个拴着相思扣儿的小荷包,把那荷包扣解开往外一倒,一根寸把长的指甲从荷包里掉到他手心上,葱管一般,染成鲜艳的胭脂色。苏媚如左手养了两根长指甲。这一根正是正是她用剪刀从手上铰下来的。
林锦楼盯着指甲不说话。
双喜堆着笑道:“昨儿个老徐头儿巴巴的求上来,在角门上把这东西给了我。说让我一定要妥妥的交到大爷手上。说苏娘子想大爷想得紧,早也哭,晚也哭,养得这样的好的指甲都肯舍得铰了,让大爷看着能有个心念儿,记着她这份情。还说这几日苏娘子特特练了个新曲儿,等着大爷过去……”
话音未落,林锦楼便将手里的东西劈头盖脸甩在双喜脸上,喝道:“你出息了,什么时候插手起爷的私事,还学龟奴老鸨子拉起皮条来了!”
双喜立刻缩起脖子,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吉祥狠狠瞪了双喜一眼,他胞弟就是有些拎不清。大爷已有日子没上苏媚如那儿去了,她身边的徐老头儿也曾找过他,还孝敬五两银子让他给大爷吹吹风,递个苏媚如绣的汗巾子什么的,让林锦楼记起来好上外头的宅子去。吉祥没敢接,旁敲侧击的问了林锦楼的意思,林锦楼正拿着布擦拭手中的兵刃,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养在外头的小妇儿,怎还找上门来了?”
只一句吉祥便明了。只是那苏媚如也是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且有一番手段,甭瞧着大爷如今不放心上,也保不齐什么时候便又跟在浙江时蜜里调油一般了。故而吉祥也不得罪,徐老头儿再来,便推三阻四的打太极,应付了几次,还特特提点了双喜几句。没想到双喜没听,偏挑今日让林锦楼心烦的时候提这桩事,可是触了霉头。
林锦楼拧着眉道:“吉祥,回头去带个话儿,跟苏娘子说一声,她非要跟着我,便老实在宅子里呆着,甭三天两头摸上林家的门去,再去直接滚蛋,爷还不缺她这样伺候的!”
吉祥一叠声应了。又去啐了双喜一口道:“油蒙了你的心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大爷的事,外头的女人就是个新鲜,你怎还替她们递东西进来?没瞧见宅子里正经的奶奶姨娘们都未曾托人给大爷送东西么?不长进的东西,还不自己掌嘴!”
双喜二话没说,抡起来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叫你不长眼!叫你没规矩!叫你惹爷生气了!日后再替人递东西便剁了这狗爪子!”
连抽了几下,林锦楼不耐烦摆手道:“行了行了行了,甭打了,听得爷头疼。”
双喜便停了手,脸上已红成一片了。
林锦楼径自催马向前。苏媚如自到了金陵后便愈发的粘人了,恨不得林锦楼像在浙江时一般,与她夜夜相守,仿佛正经夫妻似的。林锦楼先前的新鲜劲儿一过,便厌烦她不识大体,处处纠缠,原还有两分恩爱,如今便彻底淡了心,连见都不爱见了。双喜捧着那指甲来,只觉得满心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