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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休提旧事断魂。千古多情笑我,犹为春风遗恨。”
落款是“兰香居士”。字体端丽飘逸,十分娟秀,词旁还画了半轮烟月,下角画一枝兰花并一丛幽竹,寥寥数笔便可看出画技深厚精湛,相映成趣。
袁绍仁起先看只觉不过是闺阁儿女之作,可再一品,又觉出些不同,那词真个儿是含了甘苦悲欢在其中,不同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再读一回,沧桑寂寥之意便透纸而出。
这时楚大鹏凑过来道:“哥哥,这么入神,瞧什么呢?”
袁绍仁擎着那信纸弹了弹,笑道:“有意思,鹰扬那表妹才多大,经过什么‘前尘’‘旧事’的,不过这画儿画得真好,想不到竟是个才女。”
楚大鹏道:“没点子能耐咱楼哥那么高的眼界,能瞧上她?”瞧见袁绍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扑哧”一笑,拍了袁绍仁一记道:“行了哥哥,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长我们几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寻常的‘表妹’能让林霸王大半夜风风火火的去砸你家大门,调军队出来寻人么。你是没瞧见,到寺庙一见没人,林霸王脸色都绿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跟要吃人似的,我还头一遭看他这样,想想也怪瘆人的。”
袁绍仁一怔,又笑道:“先前金陵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满处找十几岁的大姑娘,原来就是找她?”
楚大鹏道:“可不是么。回头非得让鹰扬把她带出来让大伙儿瞧瞧,模样儿是不是九玄天女下凡尘,能把林霸王迷成这样儿。”
袁绍仁笑着摇头。他对林锦楼的风流韵事素来不感兴趣。眼下这个,虽说画一手好画儿。作得好诗词,可他也兴味索然。他对这等多愁善感,爱吟诗作画的女子向来敬而远之——有才华是不假,可成天那个调调也让人憋闷,且通常这样的女子都命薄,李清照、朱淑真、唐婉、班婕妤,哪个是高福高寿之相呢。
袁绍仁命人将香兰的东西全收拾了。放进一口箱子抬回了扬州林宅。门子格外殷勤,将人迎了进来,袁绍仁进院子才知林锦楼不在,想放下东西便走。却瞧见垂花门里站着个人。他目力过人,定睛一瞧,原来是个女子,站在那里仰着头,对着墙头一枝花儿痴痴的望着。生得仪容不俗,乌发蝉鬓,眼波横,眉峰聚,颜色极美。身量袅娜窈窕,穿着淡黄杏子衫,鲜绿的裙儿,站在一棵桃树下,比那桃花更清丽娇艳。
袁绍仁怔住,不觉看的呆了,仿佛瞧见另一个人,口中喃喃道:“莲……莲娘……”
香兰俯身在地上拾了一朵落花,放在鼻端闻了闻,转身要走时,猛瞧见二门外站着个人,穿着锦衣华服,身形魁梧高大,剑眉星目,面阔鼻直,相貌堂堂,鼻下已蓄了胡须,虽年轻,可也瞧着有些年纪了。香兰忙躲到一旁回避,心道:“怎么好端端的来了个男子,还这般唐突,往内院里瞧……瞧他这身形容打扮,威仪气势,不似寻常之人,定是个掌权的朝廷命官。”
一时灵清从窗口探出头唤香兰进屋喝补汤,香兰便应着往回走,忍不住又回头一望,只见那人仍在二门外站着往内瞧,便忙扭过头,提了裙子飞快的进了屋。
袁绍仁见香兰走了,方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用手盖住了脸。这女子必然是林锦楼的那位“表妹”了,那一身气度神韵像极他一位故人——先帝的朝中首辅沈文翰的孙女沈嘉莲,后随家族落罪流放,十年前他纳进府里的小妾,如今青青坟冢上的一抔黄土。
他定定站着,只瞧见那空荡荡的庭院,微风拂过,摇下一地乱红落英。
话说香兰喝了汤,只觉无聊,想看两卷书解闷,灵清便往前头书房去,翻了一回,只拿来两本诗词并两部佛经,香兰便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灵清和灵素在一旁改衣裳,极小声说上一两句。
临近中午将用饭的时候,骤然起风,片刻天色暗下来,雨丝细细密密下了起来。灵素忙去关窗,道:“好端端的下雨,奶奶还要多加一件衣裳。”一面说一面张罗摆饭。
厨房做了四菜一汤,因香兰病才初愈,并没有特别荤腥油腻的,只是两三样精致青菜,配着白嫩嫩的豆腐并一盘精致的果子点心。香兰正吃着,林锦楼便回来了,身上半湿,对香兰道:“你吃你的。”自顾自取了毛巾擦脸,丫鬟们见了连忙打开箱笼拿干净衣裳。
林锦楼来扬州匆忙,衣裳一件没带,扬州宅子里只剩两件他原先穿过放在这儿的旧衣,前些日子给香兰买衣裳时,他也添了些,不过为了对外应酬。
林锦楼擦洗换过衣服了,坐在香兰身边,看了看桌上菜色,便道:“再添两个菜,中午在外头应酬,没吃多少实在的。”
幸而厨房早有准备,不多时便又端了两个小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