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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说出去了才发觉话说得冲了,有些讪讪的,见香兰脸上没带出一点,仿佛没听见似的,这才放了心。
书染道:“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香兰从善如流的站起来辞别,待出了院子,书染低声道:“二奶奶嘴也没个把门儿的,什么都往外扔。亏得还是文官家里出身,奶奶的款儿摆了十足,可说话句句跟刀子似的,也不知留些口德。”
香兰道:“她到底年纪轻,又嫁了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丈夫,心里有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逮住咱们撒两句邪火罢。也不知二爷身子日后能如何,二奶奶其实也是可怜人。”倘若谭氏是那等老实本分的也就罢了,可香兰今天见她那身穿戴,妃色芍药花通袖袄儿,水绿的裙儿,发髻绾得高高的,脸上脂光粉艳——如今她丈夫病了,她还有心情修饰容貌,显见是个心思极活络,也极爱俏风骚之人。林锦轩这样的身子,显是不能同她挑弄风月的……想到此处,香兰摇了摇头道:“谭氏若不能调伏性情脾气,日后也有得她熬。”
回了院子,药已经抓来了,书染忙命灵素去煎药,煎好晾温,亲眼盯着香兰服用。香兰百般不愿,也只得直着脖子咽了,忍不住心焦,只觉得若是怀了林锦楼的子嗣,这辈子真个儿就只能当人小老婆了,难不成她能狠心,不要这孩子,日后只自己一个人挣出户去么?若带着孩子走,那只有偷溜这一条路,可自己还有日渐年迈的父母,跑能跑到哪儿去?香兰一直窝在暖阁里没精打采的,脸冲着墙壁躺着,胡思乱想着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香兰坐起来,头蒙蒙的,不知今夕何夕。灵清正守在炕边做针线,见香兰醒了便放下活计道:“奶奶醒了,吃茶不吃?大爷晚上应酬,让双喜回来送信儿,说不回来吃,奶奶晚上要用什么?”
香兰擦了一把脸,清醒了些,一面穿衣下地,一面道:“素淡些,炒两个青菜,昨儿有个百菌汤不错。”灵清便打发小丫头去厨房要菜。
待用过饭,香兰对着棋谱独自下残棋消遣的时候,忽一下子想开了,事情已然如此,便随它去,她如今一筹莫展,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如何心焦也只是折磨自己而已。想到这一层,香兰便命画扇收了棋,和丫鬟们说了几句闲话,便铺床睡了。
半梦半醒间,只听外面有说话声,紧接着幔帐被掀开,林锦楼跌跌撞撞的坐在炕上,胡乱脱了衣裳扔在地上,拉开被子躺下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扑鼻而来。
香兰半坐起来,探过身子,本想将床幔掀了,让值夜的丫鬟端醒酒汤和热茶,再拧热毛巾来,可离林锦楼近了,发觉他身上不止酒气,还有一股子脂粉腻香,一闻便知他方才定是风流快活去了。香兰两道秀长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低头去看,只见林锦楼合着双目,躺着一动不动。一愣神的功夫,林锦楼忽伸了手臂一把将她扯到怀里。香兰忙挣扎起来,林锦楼翻身压上去,口中咕哝道:“你折腾什么呢?”
香兰咬着嘴唇别开脸,林锦楼不顾她躲闪,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香兰侧过身面冲着墙壁,林锦楼便贴在她身后,胳膊横在她身上,脸扎在香兰头发里。香兰一动也不动,僵着身子直挺挺躺着,想到林锦楼若是同旁的女子欢好过,这会儿春兴未消,再来找她,便觉着有股说不出的难堪和辛酸。她静静等了片刻,想悄悄把林锦楼的胳膊挪开,她刚动一动,便听林锦楼懒洋洋道:“别动了。”
香兰已觉出林锦楼有力的大腿间,那话儿已硬起来戳着她的臀,登时不敢再动。林锦楼素来随心所欲,若起了兴儿,房事上便没个餍足,香兰生怕他又动了淫念。今晚的情形让她格外难忍,又怕惹了林锦楼不悦再生出什么事端。她便静静的躺着,心里头想着她画了一半的画,下了一半的棋,做了一半的针线,零零碎碎的又想她在寺庙的日子,还有她前世随爹娘到世交故友家中做客,去逛个极精致漂亮的园子,好像那园子是鲁家的,也好像是陆家的,当时她年纪还小,头上总两个角,拿了一枝桃花去逗弄湖里头的鱼,然后奶娘连忙把她抱走了……前世的事太久远了,远得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香兰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日再醒来时却发觉自己正扎在林锦楼怀里,他敞着怀,露着健硕的胸膛,正起伏着呼吸,似是睡得很熟,另一手仍环在她腰上。幔帐外有极细微的脚步声,雪凝低声问:“叫不叫起?”往常这个时候林锦楼该起来练武打拳了。
灵清迟疑道:“昨晚上大爷酒吃多了,回来得晚……”说着侧耳听了听,听见里头林锦楼浅浅的小呼噜,便道:“大爷还没醒呢……要不去问问书染姐姐?”
二人便商量着去了。
香兰轻轻坐了起来,披了衣裳,小心翼翼的掀幔帐,穿了鞋子下床,正巧书染领了人进来,见香兰比往日里起得早,忙让丫鬟们去伺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