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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都发起了冷来。
心里面,她原本已经强压了下去的骇怕,也如潮水一般翻涌了上来。
如果大王离开的话,就算底下有迎客松做支撑点,以她的体力,估计也在迎客松上站不稳多久,便会摇摇欲坠,最后摔下迎客松吧。
好想出声留住大王啊!
让他不要走,不要离开她,可理智上,她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在这万丈高空之中,久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上,连口水都没有带,更别提能够裹腹的食物了,时间久了,体力一点点地流失之后,就是脚底下有一株迎客松做支撑点,谁又能站得住?
如果大王可以离开这里的话,他便多了一线生机。
她绝不能,自私地阻止他!
可她,真的好舍不得大王啊!
之前在幽州时,她买来给他做亵衣的上好杭绸,还没有给他做成成衣。
——玉蔻本来打算在赶路的路上,为拓跋勰把亵衣做出来,可后来赶路后,拓跋勰看见她被颠簸得很疲倦,不想她太辛苦,便把杭绸藏了起来不让她做。
他期盼的他们的孩子,也还没有怀上。
他说的到了代国后,要带她去看的他当年就藩时,亲手栽下的一株有着和她身上的冷梅幽香,非常相似的梅花香的梅树,更是没有去看……
一股热意泛上眼眶,玉蔻咬了咬下唇,竭力逼退泪意后,声音,却不受控制地有些低了:“大王能不能最后再多抱玉蔻一会儿后,再走?”
等会儿一别后,她和大王,估计,就是永别了。
那么,就让她在临死之前,最后,任性一回吧。
听出了玉蔻话里的诀别之意后,拓跋勰那颗素来漠然的心,忽然间狠狠地一震。
她一向是个聪明的人,一定是意识到,他一旦离开后,她一个人,无法在这株迎客松上久站了的事情吧?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恳求他留下,毫无怨言地放他离开吗?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书上看见过的几句缱.绻诗句,忽地浮起在了拓跋勰的脑海。
以前,一直觉得她又娇又弱,如蚌中软肉,一点儿砂砾般的摩擦之疼,她也受不住,没想到,她是身娇体弱,可柔弱的身躯中,却是一颗如蒲苇般的心。
坚韧到,傻乎乎地愿意以自己的死,成全他的一线生机……
拓跋勰坚硬了二十年的心,于这一刻,终是彻底地软了下去。
他没有去试图解释什么,只揽着玉蔻杨柳般的纤纤细腰的右手再度紧了紧,将玉蔻,深深地按在怀里:
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苍白的,那么,就等后面,只要他拓跋勰还有一口气在,就返转回来救她离开,以作证明吧!
玉蔻亦是抬手抱住了拓跋勰的腰身后,闭上双眼,深深地,贪婪地吸取着拓跋勰身上那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气氛旖旎,又似乎隐隐的,有着股哀愁。
“玉蔻,把我腰间围着的那圈金色丝线取下来。”片刻后,拓跋勰忽然间开口,打破了这旖旎与哀愁,奇怪地交织在一起的气氛。
虽然不明白拓跋勰让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玉蔻还是乖乖地听从了,她睁开双眼,抱着拓跋勰腰身的双手,改为去取他腰间缠着的一圈金色细丝。
看见玉蔻把自己腰间缠着的金色细丝,全部取了下来,拓跋勰让玉蔻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稳住身体后,松开了揽住玉蔻小蛮腰的右手,从玉蔻的另一只手中,接过金色细丝。
金色丝线一共有十缕,每一缕都坚韧无比,把这十缕丝线攥成两股,在玉蔻的胸下、腰间分别缠了几圈,缠罢时,每一缕的金丝上,剩下的丝线残段松开任其垂下。
当胸下和腰间都缠好了后,拓跋勰再一缕接着一缕地拈起丝线残段,灌注内力于其上后,把丝线如之前的长剑一般,一缕缕地,插进玉蔻身后左、右两侧的崖壁之中。
如此,他离开后,玉蔻可不用再借助另一外物,便能稳住她的身子,而且,当她的体力消耗完了时,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玉蔻微垂了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缠着的丝线——
原来,大王让她取他腰间的金色丝线,是这个用意。
竟为她考虑得如此周详。
玉蔻的眼眶里面,又有些发热了。
正努力忍住泪意时,忽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男人轻轻地亲了一下。
接着,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郑重道:“等我回来。”
话落,男人右手取出腰间右侧配着的一柄匕.首后,以内力加持着插.进长剑不远处的岩壁上后,右脚的脚尖轻轻地一点脚下迎客松的主枝干,便把身体悬挂在了长剑和匕首上。
再把长剑抽出,换个朝下些的位置插进,然后是匕首抽出,换个朝下些的位置插进……如此反复,整个人跟着慢慢地往下方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