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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他们祖孙两个的事。”许世长缓缓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我承认,做过不少不义之事,可哪一桩都是愿打愿挨。”
傅晚渔目光转冷,刀锋一般凌迟着许世长的面容,“才女梁倾雪自毁容貌,也是愿打愿挨?我记得,你的规矩只有试药试毒自断筋脉,没有毁容那一条。”
许世长立时心虚气短起来,“……那是,那是一时兴起,想研制出对伤疤有奇效的药……”
“嗯,后来你研制出来了,却是昂贵的离谱,不要说一个闺秀,便是富甲一方之人,想要布满伤疤的面容恢复,也要倾家荡产。”
许世长忙道:“日后我将药膏送给梁小姐,直到她恢复,这样总行了吧?”
傅晚渔望着他,目光森寒,分明已起了杀心,但是竭力克制着。
许世长经不起她这样的注视,片刻后,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令尊养了你这样的儿子,品行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令公子有你这样的父亲,被迁怒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看我,不也因为是傅仲霖的胞妹,为他死了一回么?”傅晚渔道,“你给人治病,会留后招,今日起改掉,竭尽全力为家兄医治。不然,你让人试过的毒,我一样样的让令尊、令公子尝尝个中滋味。”
“我一定让令兄尽快痊愈。”
“听话就好。每隔三个月,你可以远远地看一眼亲人。”
许世长俯身磕头。
从头至尾,顾岩陌看得一愣一愣的,待得许世长退下之后,他费解地看向傅晚渔,“既然已经拿捏住他的软肋,之前又为何以身试毒?”那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那祖孙两个的下落,这一两日才知晓。”傅晚渔只能这样自圆其说。这是前一世命心腹查探到的,时间很招人恨,恰是她身死那日——还没琢磨清楚如何利用、交给谁利用,就离了这尘世。
前一世的心腹,没她的吩咐,便不会有任何举措,这是她笃定的。是因此,才有今日这些安排。
顾岩陌释然。临颖病重之初,他也曾想过寻找许世长,听闻她放下的狠话之后,便知她的病症无人可医——沙场上,她不是惜命的人,但离了沙场,她又是很惜命的人,绝不会甘愿被一场病痛夺走性命。因着这份了解,便歇了那份心思,不去做无用功。
傅晚渔唤来李和,问傅仲霖醒了没有。
“还没有。”李和恭声回道,“不过,唤醒二爷也不碍的。”
傅晚渔略一思忖,道:“不必。我们就不等了。他醒来之后,告诉他我们来过。有任何不妥,及时告诉我。”
病中人,有时最难以面对的反倒是亲人——要压制病痛带来的坏脾气,要做出“我没事,我很好,我已看开”的虚伪面目,累得很。这些,她了解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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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府,顾岩陌在外院下了马车,径自去了外书房。
傅晚渔回到内宅,换了身衣服,去见三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
嫁进来的这些日子,自三朝回门之后,傅晚渔几乎每日不着家,出门时大多会忘记请示三夫人,偶尔良心发现,回来后前去道歉。
幸好,三夫人性子温婉,待她十分宽和,从不计较她的过错。换句话说,是个没脾气的。
也对,只有这般性情,才能对这般处境甘之如饴。
顾岩陌的祖辈,只得兄弟两个。长房老太爷老夫人走得早,膝下只有三老爷一个孩子;二房老太爷、老夫人膝下有三个儿子。
长房二老先后病故时,三老爷只有十几岁,稀里糊涂的,长房宗主的权利就被二房拿了过去。
是以,本该做宗主的三老爷,长期被二房压制,两榜进士出身,却常年打理家族庶务。
到了顾岩陌这儿,闲在家中的岁月,接替父亲打理庶务。
至于三夫人,本该做宗妇主持中馈,却要大事小情的听凭二房摆布。头上的诰命,是儿子给她挣来的。
这般性情做派的名门贵妇,傅晚渔一向只是有所耳闻,不曾过多接触。前一世,她所知的是,顾三夫人擅长琴棋书画,最出彩的则是女红,女红又以双面绣为佳。
见到三夫人,傅晚渔恭恭敬敬地行礼,迟疑一下才能语气如常地道:“娘,下午我出门的时候,又忘记请示您了,日后不会了。”
“没事,快坐下说话。”三夫人笑容温柔,眼神透着担心,“那些小节倒是无妨,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骨,不是正病着么?脸色不好,人也清减了些。”
“已经好了,您不用记挂。”傅晚渔微笑着落座。
三夫人问起傅仲霖的病情:“二舅爷的情形怎样了?你每日着急上火的,我却只能瞧着,帮不上忙。”岩陌应该帮得上忙,却一直甩手不管,想起来就一脑门子官司。
傅晚渔如实道:“已经找到能够对症下药的大夫,往后我不用总往外跑了。”
三夫人现出由衷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婆媳两个闲话一阵子,傅晚渔告辞回房。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