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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熏陶,或一位身为嫡母的人的德行。
贾姨娘没留意到傅晚渔神色的细微变化,强自镇定下来之后,刚要道明另一个来意,傅晚渔却已端了茶:
“我眼睛不舒服。不送了。”
一个妾室,根本没有在她跟前说话的资格。
贾姨娘的脸立时垮下来,涨得通红。她从身侧的丫鬟手里拿过两个锦匣,放到茶几上,继而站起身来,“这是我母亲赏你的。”她生母是妾室,嫡母则是超一品诰命夫人,饶是她傅晚渔到了嫡母跟前,也只有毕恭毕敬伺候着的份儿。
“胡说八道。”傅晚渔睨着她,“贾老夫人若想见我这个晚辈,自会派人下帖子,怎么可能让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转交物件儿给我?”
贾姨娘愣了愣。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次是怎么了?回过神来,她冷笑,“既然姑奶奶这样说,那我就请家母改日下帖子唤你到贾府叙话!”
傅晚渔气笑了,“好,我等着。现在,你可以走了么?被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眼睛眼睛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
傅晚莹心头的愤怒终究是压过了恐惧,她站起来,厉声道:“傅晚渔,你也太嚣张了些!我外祖母……”
说到这儿,她语声生生哽在了喉间,是因为无病的虎视眈眈,更是因为秀林、绿萝眼中的杀气。
秀林、绿萝一向知道,三少夫人不待见庶妹,不待见到了见都懒得见的地步,今日该是因为已然出嫁,给那两个东西三分脸面,可她们却是这样的不知好歹,打死算了。
大不了,就用无病说事,说她们要害无病——两个丫头十分默契地找到了理由,瞥一眼那护主的小家伙,又歉疚、犹豫起来。没法子,它太可爱了,小孩儿似的,凭谁能忍心利用?
傅晚渔与两个丫鬟想的却不一样,对那母女两个摆一摆手。收拾这种人,法子多的是,加之这种不成体统的情形时日太久,机会随处可见。
贾姨娘拉起傅晚莹,落荒而逃。
傅晚渔发作人的时候,皇帝也没闲着:
皇长子慕容铭求见,说了几句闲话,再度俯首行礼,道出意愿:“儿臣听说,临颖生前的爱犬,您让顾家三少夫人带回去照看了。儿臣想请父皇隆恩,将临颖生前的爱马赤焰赏了我,我定会尽心竭力地照看。”
皇帝不言不语地凝视着长子,良久,牵出森冷的笑,语气却很温和:“赤焰曾随她征战南疆。”
皇长子低着头,也就没法子知晓,父亲的神色和语气完全拧着,他忙不迭称是,“那期间,儿臣是主帅,几乎每日都会见到赤焰。”
“那么,”皇帝缓缓地问道,“临颖为你挡下箭伤、刀伤的时候,赤焰可在场?”
皇长子身形一震,面色逐渐发白。
皇帝霍然起身,骤然咆哮起来:“你害得临颖落下一身伤病,还有脸惦记她生前的爱物?!再有此等谄媚之举,朕就剐了你!”语声未落,已抄起手边的砚台,砸向皇长子。
力道并不重,因此,皇长子虽然额角被砸中,只是血溅当场,并没血溅三尺。
可只是这样,也让皇长子三魂丢了七魄,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把这畜生叉出去!”皇帝怒声吩咐。
服侍在殿外的侍卫立时称是,赶进来搀走皇长子。
过了许久,皇帝才平息了怒意,在书案前落座,取出一本《楞严经》。
是临颖抄录的,一字一字,是她惯用的行楷,尽量不显锋芒,还是透着锋芒。
忘记了是哪一年,她犯错,他罚她抄一百遍《女戒》,她说直接给我一刀算了。他气得不轻,还是改了口,说那就十遍抄《楞严经》静静心。
她没再反对。隔日他看了她抄写的几页,很是满意,说正正经经给我抄一遍,订成册。
她答应得很勉强,但很尽心地做到了。
她是他最疼爱最器重也最痛恨的孩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会有她在跟前陪伴、作对。
然而,她竟然在如花的年纪凋零。
女儿走了,常萦绕于心的,是小小的她坐在自己面前读书、习字;
是小小的她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甩出一个鞭花,给他一个飞扬的笑脸;
是她接连失去弟弟、母亲之后,还不忘关心他,亲自做饭菜给他,在他头疼时给他按揉穴位;
是她随军远赴南疆向他辞别时,单薄孤绝的背影。
临颖曾说,她没学会如何对人好,也不想学。
怎样才叫好?没有谁比她做的更好。
如果不是过早的经历生离死别,如果不是伤病缠身,她一定不会走得那么早。
临颖对他,无亏欠。
他对女儿,有百般悔憾。
生于皇庭,幼年登基,他过早地品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心肠冷硬如玄铁。
一个个孩子,大多只有出生时能给他带来几分喜悦,再往后,基本上没有与他朝夕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