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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院中撑腮,顾盼许久。
日头往西偏移,近未时初,一道扛着髹漆新桌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小径上,肩头轻轻松松的托着桌子,步履轻盈。
妙言出栅门,迎上去,帮扶桌角,嘟囔埋怨:“买张桌子那么久,又不是相看媳妇儿。”
“我不是有媳妇了吗?”谢墨笑笑:“我找里正买了八亩水田,去官府移交田契了。过两日是中秋,马上逢秋收,下午我要去查看稻穗,你待在家休息。”
“我也要去。”妙言兴然道。
谢墨挑挑眉毛:“你腿,还走得动路?”
这男人变坏了!从昨晚起没完没了的调侃她。妙言退远了数步,狡黠灿笑:“某些人啊,以为自己多厉害,实际,我没什么感觉嘛,还有就是,最初的体验不大好,某人像个楞头小子,门路都找不到,笑死我了……”
谢墨搁下桌子,气笑:“你敢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站住!”
☆、第99章
他们笑闹追逐了番, 见时辰不早, 用罢午饭, 就出门去田里看土地。
七月流火, 夏季开败的荼蘼混着孟秋伊始的骨朵, 漫野山花,短短途中暗香疏影,再也不复辉煌富丽的贝阙珠宫, 却开辟另一类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浩瀚境地。其实,二人相携走在一起, 即经过一丛茅屋也觉野趣横生,天地玄妙。
荆州地表温暖,稻田一年两熟, 小暑种一波,大暑收,大暑后几日中,便在这几日又收得。这一会稻子在灌浆期,颗颗饱满, 田垄里的汉子都高兴吆喝着今年会有好收成。
再过几日,大家就开始抢收稻子, 占地坝铺晒。
谢墨便一早扛着农具下了田割收麦子, 妙言心心念念等到中午,做了饭菜送去。
曜日杲杲,谢墨眼睫糊汗,搭在肩上的冰纨被擦得湿透, 又被太阳晒干,变得硬邦邦。他乍然直腰歇气时,一抹小妇人的身影跻入眼帘。
头遮斗笠,宽大的薄衫也掩不住她姣好的身姿,纤腰盈盈一束,臂挎竹篮,雀跃的朝他奔来。
那一刻,疲劳散尽,谢墨丢下锄头,上田埂迎她,纵然她戴了斗笠,还是忍不住摘下自己的,为她遮挡。
妙言推回去,嗔他:“戴好!前些日我去胭脂铺里买脂膏,老板娘交待我说,太阳最伤肌肤,叮嘱我最近日头大,别晒着,否则她那再有灵丹妙言也保不好我们女子的肌肤。”
谢墨听她这样说,催促她离开:“饭我会吃的,回家等我,快回去吧。”
“才不呢,”妙言偷钻他的桎梏,扬了扬笠帽:“不是戴了遮□□吗,无妨。待会你割稻子,我在后面捡稻线,两个人快一些……哇,你割得好整齐,比那些老手不差嘛。”
对比几条田垄下来,妙言就知割稻子也是项技术活。
有模样懒散、力劲不大的人,稻茬割得像狗啃一般,高高低低,还劳烦家人在后面整理二道,将长一点的二次割下来。
因为稻杆是一样有用的东西,可以拌入泥灰做土胚,可以用来添柴烧火,不胜枚举,农人没有拿来浪费的。
再看谢墨的割的半块田,如同一柄巨斧一刃削下去的,平整如镜,风吹黄浪,层层叠叠,赏心悦目。
妻子崇敬的眼神令谢墨倍感舒爽,打量她把自己包裹的不露寸肤,护得很好,就不再赶她走。
匆匆扒完她做的饭菜,下田继续干活。
二人本有钱资可以雇佃户来收割,却被他们俩当作玩耍一般,嬉闹的把稻子收完了。
他们两人进度满,稻子晒好装袋时,皓月已溶溶高挂于空,四野阒寂,偶尔传来蛙鸣。
田野的风很凉爽,谢墨一时舍不得走,在妙言嘀咕怎么拿回去舂米时,他将她拉坐在旁,地面吸饱了白日日照的热量,温暖相宜:“坐下歇歇,今天累吗。”
妙言说还好,故意算给他听:“前两日我们收的花生卖了四百文,这几日的开销都从这里头出,嚼用用去八十多文,不过光买我用的脂膏就用了三百文。不会嫌我败家吧?”
“以后赚更多给你用,”谢墨绕手勾住她,捻她稔腻的下巴,信心激增:“这不又到了秋收,我们留一批,卖一批,一年的粮食都够了。平日我再去打猎,定能保你衣食无忧。”
妙言拍掌称庆:“真的能养家了啊。那样爹爹就算把我逐出家门,我也不怕了。”
谢墨眉心一紧,撑臂虚笼在她身侧,一下一下抚触她柔嫩的脸颊:“妙言,我不打算回去了,也不打算重操兵戈,或许这辈子,就守着你,止步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你不会厌烦吗。”
“我养在深闺娇阁,也住过富丽皇宫,加起来都没有哪一日,像这几日这么开心。”
妙言发丝肺腑的说,原来前世她不是因为渴望自由才恨慕容熙和刘淙,只因身边的人不同,便一辈子用贝阙珠宫、金银美玉也打动不了她的心。
妙言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吟:“尝胆伏薪未自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