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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其他各处皆模糊不清,之前见到的无常鬼差也不知去了何处,半个影儿也没有。
羊太宰将逍遥巾重新递给程珊戴好,当先抬脚走进角室,程珊跟在其后,发现这里正是初来厚德宫的那间角室,室中一张高脚桌案后坐着一个值守的老鬼,仍是之前的“门伯”。门伯瞄了一眼羊太宰后便低下了头,不管不问,仿佛看不见三人一般。
鉴于程珊三人这会儿都是“韩不伤余党”,羊太宰不敢冒然出去,提议程珊在此等候,自己先出去打探一圈儿情况。羊太宰说话间一直望着红缨,红缨知他意思,主动道:“反正鬼城我也回不去了,我陪着她,你放心去吧。”
羊太宰点了点头,消失不见。
室中只有一盏晦暗青灯,静得不闻一丝呼吸,门伯的案子上摆着一些符牌模具,程珊扫了两眼便不再乱看,更不敢靠近门伯,自寻了个犄角旮旯,背靠一处森冷墙角,怏怏发起呆来。
红缨静静立在门口凝神戒备,半晌,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有鬼差靠近。”
一旁门伯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容僵硬,道:“厚德宫在戒严,这里每三刻便有巡逻鬼差经过。”
程珊见红缨神色凝重,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蹲下身,正了正头巾,忐忑地抱住了脑袋。红缨见状心下暗叹,程珊虽然敛了自己身为凡人的气息,但糟糕的是,她身上源自韩不伤的森罗真气却越来越强大,难保不被高阶鬼差察觉。
红缨思量片刻,果断道:“我去引开他们。”说着便闪身不见。
“喂?”程珊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只剩自己一人和老鬼门伯共处一室,心里愈发害怕。外面死一般沉寂,门伯一动不动,程珊盯着他佝偻的背影,有种时间停滞了的错觉。
狭小的角室内,气氛压抑得程珊快要灵魂出窍,若这里是凡间,程珊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跑出去,然而在幽冥这种地方,她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羊太宰和红缨回来,甚至有点后悔来到此间。
羊太宰二人许久都音讯全无,程珊一想到每三刻便有鬼差来巡,心焦似火,几近崩溃,正在这时,身下地面突然晃了晃,好似地震之感,案上青灯、符牌、笔墨等杂物俱幽幽飘至半空,酒醉一般乱晃,诡异至极。程珊一手扶着冰冷墙面站稳,一手揉了揉眼睛,费解不已。
突然,不知何处陡然响起厉啸之声,那声音尖锐森寒,悠长绵远,让人心颤不止,又忽远忽近、游移不定,似一股排山倒海的巨浪,游蹿整个厚德宫,将这古老磅礴的宫群震得如同波涛中的小舟。随之而起的又有万鬼嚎叫之声,仿佛嘶吼痛哭,又好似雀跃欢欣,肆意狂呼,声浪愈发高涨。
程珊不禁紧捂双耳跪倒在地,头痛欲裂,感觉像有无数利爪揪扯腑脏,再顾不上惧怕门伯,手脚并用地爬去近前,喊道:“老伯,发生了什么事?”
门伯那双空洞污浊的老眼难得地绽出点光来,喃喃道:“陛下,陛下出关了!”
那好似钉在藤椅上多年的老鬼,颤巍巍站起身,倏地飘至门外,跪倒在地,朝上喊道:“太上无有,恭迎陛下出关!”言罢呜呀乱叫跳将起来,手舞足蹈,如痴如狂。
程珊哭笑不得,原来这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是在引吭高歌么?无奈之下,程珊只得硬着头皮又凑了过去,片刻之后,声浪稍弱,程珊抓紧时机问道:“他们两个为何还不回来?”
门伯停了下来,神色木然地回了室内,漠然道:“此等时刻,明焰护法也定然在厚德宫内,他们两个,怕是回不来了。”
“那……”程珊愣住,“那我怎么办?”
门伯身子未动,只脖子上的脑袋转了半圈,正对程珊,冷兮兮一笑:“倒也好办。”
程珊倒抽一口凉气,挤出一抹笑意,道:“还请老伯指条生路。”
门伯摇头:“这里是幽冥,没有生路,只有死路。你给我做个学徒,变作个真鬼,老朽也可以保你在幽冥无碍。”门伯说话间飘至程珊近前,幽幽道:“这么鲜活的小人儿,阳元断不能浪费,不如给了我吧。”
程珊心咯噔一沉,来不及张弓,只抬手送出一掌真气,也不看效果如何,拔腿就往外跑。鬼嚎声仍在继续,忽远忽近地充斥整个厚德宫,让人头皮发麻。程珊慌不择路,尽在些幽暗的长廊、亭园之间穿梭,路过的殿堂屋舍皆不敢进,因为不清楚里面是否是通往幽冥哪处的传送渡口,她还指望着能再见羊太宰或红缨,不敢掉去别处。
程珊胡乱跑了一会儿,也该是造化不小,所过之处竟都是空的,没遇见一路鬼差鬼吏、宫中值守,不知是不是鬼帝出关,大家都去哪里相迎了。程珊稀里糊涂奔进一处长长的甬道,两侧隔不远便是一盏红色宫灯,虽然光线暗弱,数量却比别处多,经两侧的玄玉墙反射,甬道内红彤彤一片,情形照得清楚明白,空无一物。
程珊靠在墙边休息片刻,稳了稳气息,一抬头,却见甬道尽头,那门伯竟然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