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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我从潋月阁的前院子绕到重华轩的后头,我趴在墙头上,仔细往里看,院内静悄悄,空无一人。
内有一棵硕大的银杏树,枯叶离枝,满地金黄色,院墙很矮,我壮起胆子,闭了眼,从墙头一跃而下,幸好落地安稳,就是脚有些抽筋。
而顾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崴了脚,飞身下来的时候,痛得面目狰狞,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看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差点大声笑出来,顾曲忙上前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发出声。
我心中纳闷,重华轩也在潋月阁之内,有路不走,偏偏要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一点都不合情理。
顾曲在跌坐在地上,缓了少片刻,站起身时,面目还是扭曲了一下,我想他心中肯定后悔地要死,明明会飞檐走壁,却要找乐子,寻刺/激,毫无征兆地吃了土。
“扇子,快!”他在银杏树下眉开眼笑的样子,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当他把一枚银杏果递到我眼前时,我也不由惊叹了一声:“好大的银杏果!”
“嘘……”他又慌忙让我别出声。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于是我们两个人在树下捡得乐此不疲,我时不时抬起来望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我抬头的一瞬间,看见重华轩墙外的一座孤塔,全身打了个激灵,这地方我似曾相识。
记得那一年,雪下得很大,我穿着大红色的衣袍走在长街尽处,脚底下炭渣沙沙作响,我同祖母一同进的城,城内除了叫卖吃食的,再空无一人,而当我买完那老翁蒸笼上的最后一个馒头,长街只剩我和祖母。
那一次,她带我上舅舅家走亲戚,我因这贪玩性子,她老人家年迈,腿脚不灵活,我在前面跑得飞快,她在后头跟得费力,索性也由着我去了。
那个时候,重华轩的后门是敞开着的,我误打误撞进了这个院子。
银杏树下,我见过一少年郎,他面容清秀,眉目如画,满头银发,身着蔚蓝色的大袖水衫,肩上站了只青雀鸟,锦缎云纹靴下踏的是一地金黄……
时隔七年,我又来到了这里。
顾曲见我发愣,推了我一把道:“扇子,快捡!”
我看着他怀里已经装满了果子,颗粒饱满,色泽鲜艳,惹人喜爱忍不住问道:“你捡那么多做甚?”
顾曲缓缓道:“做汤圆。”
我点了点头,也跟着继续捡。而等我再抬头时,才觉不妙,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凤已经立在我跟前,我不敢起身,拽了拽浑然不知情的顾曲,小声道:“被发现了!”
顾曲有些恍惚,听我这么一说,差点滑倒,抬头看到她后,从地上蹦跳起身,若无其事地拉着我想溜走。
青凤自然不依,伸出手拦住我们俩的去路。
我忙赔笑道:“青凤姐,就当没看见行不行?”
说完这句话,我也惊讶异常,跟顾曲久了,说话也没大没小,从前我连抬头看一眼青凤的胆量都没有,而今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青凤看了看我,眼里有一丝厌弃,转过身对顾曲道:“少主让安排的事,可都办妥当了?”
顾曲摇了摇头,嬉皮笑脸地问道:“何事?”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事,但我敢肯定,顾曲又在装糊涂。
青凤原本想多说什么,看了我一眼,选择闭口不谈。我在进阁这么久以来,青凤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讲话巴不得只用鼻子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不过直到我看到,她对顾曲也是一样的语气和口吻,才明白,这是她说话的一种方式,直白,不拖泥带水。
顾曲见没事了,一只手拧拎着衣衫,一只手拽着我的袖子,而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顾曲!”,紧跟着眼前闪出一人,他脚步轻盈,来到了我们跟前。
我认得这声音,慌乱之中想低头,已经来不及,对上他的双目时,我猛然想起,他就是那个少年郎。
时隔七年,我记忆犹新,他腰间的银铃铛,我过目不忘,只不过,他走来时,铃铛却丝毫未发出声响。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满头银白,而是长发如墨散落在蔚蓝色衣衫上,头顶的白玉发冠添了几分俊美之色。
青凤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少主!”
我听完,也慌忙跪倒在地,喉咙却一字也念不出来,看着满地咕噜噜跳滚的果子,不知所措。
这大抵会得来最严厉的惩罚吧,毕竟重华轩也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可随意出入,而我不仅来了,还偷人家东西,真真是胆大包天。
顾曲看我惊得像只小兔子,慌忙从地上拉起我笑道:“杨守戚,是我带她来的。”
我被顾曲拎起来时,又与少主目光相对,他的脸上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像是欣慰,可转瞬即逝,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清道:“银杏有毒,不可多食。”
我连连点头,扬起笑容,满脸感激,银杏有毒,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