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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马老师头头是道地讲课:“清代画家周鲲的工笔,您可能不知道这人,是乾隆御封的宫廷画家。看看这熟宣纸,贡品蝉翼笺,宫外很少见……再看渲染的笔墨技法,是不是有点像油画?这就对了,您识货!这是受郎世宁风格的影响……这幅画我一直是摆自己家里的,前几年老父病重都没舍得卖。至于真伪……呵呵,这个我没法跟你们保证,只能说,经过我和我很多专业朋友的鉴定,它很大概率是真品……”
“仿的,做旧太明显了。”窝在马扎里的清秀小伙子再次突然开口,把那几个游客吓一跳,“你看这落款,‘周鲲古稀龄作’。实际上周鲲根本没活到七十岁。”
马老师脸色一变,“你……”
他赶紧说:“周鲲卒年不详的!不信你百度!”
但那几个外地游客已经摇摇头,走了。
本就是来“捡漏”的,谁不是百分之百看中了才下手。家里都不是开印钞厂的,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疑惑,谁还愿意花这个不明不白的钱。
马老师气得头发都支楞起来了,回头吼道:“你再瞎BB我叫保安了!”
希孟眼皮抬都没抬,专心玩手机。
马老师也是色厉内荏。真叫保安来又怎么样?说他本来打算骗人,却都被这来历不明的小子搅黄了?
或者说他本来卖的都是真品,但被这人胡说八道,害得真品没法出手?
左右都等于自首嘛!
马老师气鼓鼓的,寻思:这人也就会胡乱吹牛,总有他技穷的时候,到时候驳死他。
“……哎,行家!来来来,”他放轻声音,对着另一波小白的耳朵眼说,“您可算挑中我这里最珍贵的宝贝了!北宋画家王希孟流落民间的另一幅画作——对对,他的《千里江山图》在故宫展过的,我特意买了票去近距离对比过,真货!您看看,这是当时的照片……我特意打着手电照的……这色彩,这绢丝,跟您手里这幅差不多吧?……嘘!别尖叫,这算文物,别引来警察……”
小白们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都啧啧称奇。
直到旁边一串难掩的轻笑。希孟放下奶茶,伸了个懒腰。
“马老师,您这就不厚道了。当初您从我这儿进的仿画,说好了批发价一百六一张,怎么转眼就糊弄人家是真品呢?”
小白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托着“王希孟真迹”石化当场。
马老师气得站起来,又赶紧坐下,低声咆哮:“有完没完了你!谁TM找你进仿画了!满口胡言!——哎哎,别走,这小白脸跟我有过节,他根本不懂古画,就是瞎说的……”
“不懂画的小白脸”支起身子,地上捡了根粉笔,随随便便一划拉——
居然就是刚才那幅画中的线条和意境,甚至更上一层楼,几笔掉渣的粉彩,比那“王希孟流落民间的画作”更加引人入胜。
“当然是我仿的了,”他说,“哦对了,画这幅的时候手有点抖,发挥失常,给马老师打了个对折。马老师,真不好意思。”
马老师讷讷地看着地上的粉笔画,喃喃道:“不可能……”
他花钱买票进了故宫,排队三小时,观看五分钟,不辞辛苦地拍了几百张照片,为此还被喷了一头□□。回家之后,日夜研究,反复试验,终于制造出了似是而非的仿作,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个月,堪称业界楷模。
这人倒好,随便几笔,那线条,那意境,倒比他呕心沥血造出的假货还逼真?
难道是祖师爷专门派来拆台的?
小白早就扭头不理他了,反倒搭讪希孟:“帅哥,你真是仿画的?有工作室吗?”
……
日落西山,夜幕渐起,城市的霓虹灯争奇斗艳,照亮了夜色中的鬼市。
许多摊主生意兴隆,有些面前的铺位上已经空了大半,满意地收摊数钱。
只有马老师一个人,哭丧着脸坐在原地,面前堆得整整齐齐,从古画到古瓷到民国大烟筒,一样都没卖出去……
只要他一开口,那个神秘帅哥必三句话拆台,而且拆得盆光碗净,让他连找补的话都编不出来。
而且好几次,差点被骗的小白投诉保安,保安过来一通敲打,声音如雷,让他好没面子。
现在他旁边已经又多了第三个小马扎。一个娃娃脸女孩捧着个全家桶,正跟神秘帅哥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互相拿餐巾纸擦手,一点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马老师绝望了,终于从马扎上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过去,重重一拱手:“先生高人,在下心服口服。咱明人不说暗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您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眼前一闪,一个黄铜望远镜托在对方手中。
“来历。哪儿收的,上个藏家是谁,时间地点人物缺一不可。”
马老师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个望远镜结的仇,火气一下子又蹿上来:“您这是什么意思?都说了旧货不问来历,行规不能破……”
“你不说,明儿咱还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