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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自己。
即便在七娘子上次拜访之后,豆卢居士依然没有踏出这里一步。
惊讶过后,高力士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又了然地看向一无所觉的李馥。他心中不免觉得,七娘子当真是位福将,圣人听说这个消息,也一定会为豆卢娘娘感到高兴的。
沉吟片刻,高力士恭敬地对豆卢居士点头应是,随即便派人去向景龙观传达这一更改。
午间,在豆卢居士这里休息过之后,万安公主的车驾和仪仗又开出了亲仁坊,向与皇城东墙一街之隔的崇仁坊驶去。
景龙观就占据了那一坊中的西南隅。
李馥让豆卢居士上了自己的车,从七月初开始,宫里宫外的道路就在进行逐步整修,而为了迎先帝的梓宫出殡,皇城附近的道路更是在十月中经过一次更大的翻修。
于是,行驶在现在的路上,马车的速度稍微快一些也不会觉得太颠,而宫里出行的大小车驾,也已经渐渐都换成了能够转弯的新型四轮马车。
李馥的仪仗规格不算太高,和她的姑姑们以及姑祖母们没法比,和从前豆卢贵妃的从一品仪仗也不能相比,豆卢居士略一推拒,便依从了李馥的安排。
景龙观是先帝即位后建立的道观,原本是中宗和韦后的长女长宁公主的宅邸。那时韦氏的权势极盛,长宁公主更是穷奢极侈,这座宅子不仅占了当时申国公高士廉的房子,而且还将左金吾卫的驻地一道兼并。
不过,在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的、使得先帝第二次登基的那场唐隆政变之后,长宁公主便跟随驸马被贬外州,长安的这所宅子,就被她舍了出来,并未经过大的改动,直接成为了景龙观。
可想而知,这座“道观”有多大。
李馥从未来过这里,她的车驾从景龙观的侧门驶入,入目所见,屋宇宏丽、景致开阔,几乎有如进入一座富丽中不乏清幽的国公府邸。
李馥的造访并未给景龙观的日常带来多大变动,来此参拜过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亲王公主,但也无人得到全观清场的待遇——除非圣人御驾亲临。
卢齐物领着他的师弟和道童们,在侧门迎接了李馥一行,景龙观提前封锁了靠近侧门的部分道路,又在深处靠近叶法善本人清修的静室附近留出了几座幽静的小院,这几乎就是景龙观所做的全部准备了。
与此同时,景龙观的一间客舍之中,杜钦若摁住了王甲,第十次好声好气地问身边的道人,梦航客到底什么时候来。
今日正是旬休,杜钦若没有住在国子监的监舍里,而是昨夜就回到了自己租赁的小院。一大早,用过晨馔之后,他也没让随他上京的管家或是书童跟随,而是同往常一样,一个人径直出了门,来到国子监所在的宣阳坊,在那里和王甲会和,又搭着对方的马车往崇仁坊去了。
杜钦若还记得王甲家住长安南面的丰安坊,那里离国子监书馆和崇仁坊都很远,也不是富贵人家会选择的地段。他原本还提议由自己赁一驾驴车去接他,但王甲却告诉他,他家在西市边的延康坊也有宅子,只不过因为那是他妻子的陪嫁,他平日不常在那里住罢了。
而且他家也有车,还是马车。
有房,不止一套,其中一套还是在西市商圈;有车,还是豪车。杜钦若家中虽然丰饶,但他只是一个有潜力的子弟,在长安是绝对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若是他生在后世,一定会亲切地对他的王兄说:“壕!友乎!”
无意间被炫了富,杜钦若倒是真诚地为王兄家中并不清贫而感到高兴。在来到景龙观的路上,他好奇地
多问了几句,才知道王甲并非和他猜测的一样是太史局的小官,而是一介白身,他的家资除了祖产之外,便都是他妻子的嫁妆以及婚后继续经商所得。
换句话说,他的王兄一直在吃软饭。
不过,王甲祖上确实曾在太史局任职,官至太史丞,也就是太史局的二把手,还曾编写了一本算学教材,就是让杜钦若和他的同窗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巨著——《缉古算经》!
在知道王甲的五世祖王公讳孝通之后,杜钦若就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了——姓王、不是国子监和太史局出身却能解答算学里的问题、家中以算学传家……
想到这里,杜钦若就不禁在心中默默流泪:试想,无论是算学造诣还是官职成就,王兄的祖先都远在自己之上,可以说就是他自己的人生规划成真了之后的模样;而即便如此,他的子孙却终究也没能仕宦传家,而是干脆变成了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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