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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
可以想象,若是这位少年袒露自己的上半身,旁人就将发现,现在露出来的这些,还远远不是这副文身的全貌。
庞帆庞二郎,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却已经是这一片远近闻名的混混头子,家有一位寡母,一间土坯房。只可惜冬日风紧雪大,屋顶已经在前日塌了,作为讲义气的老大,他没有去手下家中差不多的窝棚里借住,而是带着阿娘来到了附近坊内原本比他家还不如的悲田养病坊里。
在这里,和他处境类似的人还有许多。
庞帆环顾一圈,抬脚向角落里一个正忙活着什么的妇人身边走去。
正文 年节
庞帆来到那位身形清瘦的妇人身边, 一把将对方怀里的水罐接了过来。
那名妇人抬眼看了庞帆一眼, 又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庞帆看见屋角草垫上躺成一片的孩童,便无声地点了点头, 抱着怀里的水罐把妇人拉出了屋舍内的这个角落。
养病坊的柴炭是有限的,因为有官府甚至是宫中人看着的缘故,这些来养病坊借住的人都很自觉没有“借用”这些御寒的物资。左右这些他们看着建起来的奇怪的屋子,挡风效果奇佳,再加上里头人多, 单单是人和人挤在一起, 散发的热气就让这里面足够暖和了。
“儿回去收拾过了,家什还有能用的都捡出来送到隔邻卫阿婶家了, 等到开春, 儿就找人来修屋子, 最迟三月间就能回去。”庞帆尽量轻描淡写, 但他的母亲依然听出了他心底的不确定, 但她也没说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朝遭难, 还能有度过冬天的机会, 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不错,越早回家越好,咱们在这里多住一天,将来要还的恩情就越多。”庞帆的母亲简短地一点头。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家中的情况越是困难,她便越不愿意亏欠他人,收到的每一笔帮助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这次帮助他们家渡过难关的是朝廷,她也要想方设法偿还。
庞帆点头,他和他娘的价值观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所以即便知道阿娘身体不好,但他也不会阻止阿娘向这里的主事申请照顾幼儿和病人的工作,以此抵偿一二庇护他们母子二人的恩德。
这是他们该做的。
庞帆将半空的水罐放下,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水囊,“路上遇到安老四,他给送来的羊奶,我看这里的孩子们用得上,就拿来了,一路捂着,还温着。”
他母亲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去前头要几个碗来吧,这里的孩子身子都虚,我看有几个女娃娃瘦的,若非这次官府派人来管,也不知熬不熬得到庙里的大师化了缘来。”
庞帆转身便向屋外去,但他很快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母亲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向前头去了。
‘阿娘也喝一碗罢?’他在心里说,‘不,阿娘好着呢。’他自问自答。
人群在庞二郎经过的地方自动退避。
不管怎么说,这个冬天不是他们家的好时候,但对于他们娘俩以及更多人来说,却又足够幸运。
一到年末,日子就过得特别快。
李馥一不注意,冬至这个全民放假七天的大节日就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她还没从今年不能夜游的遗憾中回过神来,再一眨眼,又已经到了过年的时候。
往年的冬至,宫中同民间一样,前一天的夜间是不睡的,各殿中人打着灯笼互相拜访致意,宫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说吉祥话的欢声。只要是在路上遇见了另一只队伍,不管平日关系如何,都会互相道一句“伏惟尊体万福”。
不过今年,因为孝期的缘故,宫内免了这份庆祝,将互相问候的方式改成了书面致意。李馥只好在万安观内和自己人互道了几句万福,又不好意思地给刚辛苦过的他们增加了向各位小伙伴以及长辈们派发过节祝福和礼物的跑腿工作。
李馥没有在贺年卡上花太多心思,她只是统一批发了手抄的《太上老君说上七灭罪集福妙经》(卢齐物终于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给李馥换了一本课本,但是主题依然差不多),以及一罐试制的护手霜和香皂礼盒。
哦,对了,给她爹的那一份里还附赠了一本制作流程说明。
因为李馥连武惠妃那里都没有落下,所以这一次送礼就耗尽了她上次大熬猪油的库存。
不过这原本也是万安观里化学实验课的成果之一,李老师只是指出了皂化反应的要点,其余实际操作工作基本都是以刘朝臣为首的那几位身强力壮的内侍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