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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泼墨, 文思喷涌,咏的都不是这本书的内容,而几乎都是在赞美这本书独一无二的装帧形式。
最常规就是表扬翻页书册优于卷轴的地方,表扬封面保护书,表扬书脊特别好,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其中一位大致是这么写的:
从前想将几卷书对照着读,先是要找到一大堆卷轴,之后就会发现书案永远不够大,只好将书都摊开放在陋室的草席上,自己撅着腚趴在地面上左看右看,活似一只在地里埋头耕耘的老牛。但这也都是为了学习,都是读书人,谁又好意思笑话谁呢?但是今日之后,老夫自己用着蝴蝶装,想翻到哪页就翻到哪页,想怎么翻来翻去就怎么翻来翻去,老夫俨然已经由牛变人,而其余老友同僚,还在被毛戴角,翌日道左相逢,岂非可以尽情同情(读作嘲笑)他们了?
这篇文章写得短小精悍、诙谐幽默,文字简单而隽永,所有人都像是从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看见了以往狼狈的自己,都不禁向作者贺知章投去了心照不宣的神秘微笑。
不过当然有人不想这么常规,他猜到寻常优点一定有人写,便独辟蹊径地对印本里曾经饱受冷眼的黑框大加赞美,并将之拔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正如绳墨匡正曲直、规矩划定方圆,君子以仁义礼智信自省,文辞义理的得失要用圣人之言来衡量,而字迹本身的方正,就要用这样的黑框来规范!
这首律诗写得好似檄文、杀气腾腾,只不过,读过之后不免让人疑惑,既然作者认为黑框的作用这么大,以前还是卷轴的时候,怎么不见作者为此发声呢?
敷衍地赞美了一通之后,这篇出自今科状元之手的“雄文”很快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
还有人注意到了这本《急就章》中新加入的图解,里头简单分解了几个字形的运笔和各部分的含义,以及部分名家字迹的拓片,让初学者能够更好地理解、记住疑难字的框架。
见此,这位士子不禁对此大发感慨:以往抄书虽然能基本还原原书中的文字部分,但若是原书是一本以图为主的山川地理志,又或是附有图说解释的医书呢?尤其是不能容一丝错讹的医书,其中的经络穴位以及草药外形的图像,若是按照抄书的法子,几次转手下来,那些附图,不知和原本的模样还有多大关系!用这样的医书学习医术,岂不是与草菅人命无异?!
这个观点立意高标、见人之所未见,行文阐发如敲金断玉、字字珠玑,又不是对黑框都能昧了良心大声赞扬的阿谀之作,于是所有人公推孙逖这一篇赋为全场第一。
孙逖孙子远,正是两年前以十九岁的年纪高中进士、手笔峻拔、哲人奇士三科第一,而朝野
俱知、名动京师的少年状元,比今科状元范崇凯二十六岁的“少年”头衔要成色更足得多。此时,他在担任了一年山阴县尉之后被召回长安担任秘书正字,今后便是皇家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了。
总之,这么一套从里到外的组合拳说下来,你读完这些诗赋,如果还不承认这种书册和印刷术组合在一起的优越性,你还配当个有学识、有品味、有操守、有良心读书人吗?
不!你不配!
……
这次文会的文集刊印的进展速度很快。
玉真公主揣着文稿就找上了皇帝,李隆基一看内容,顿时大喜过望,直接让官方接手了对文字部分的制版工作,图画部分还是交给已经提前雕好部分人物绣像以及对此更有经验的景龙观负责。这样分工合作之后,文集的出版速度自然又加快了一大截。
而在等待雕版刻好的过程中,玉真公主也没有闲着。
如今这个年代,书籍,或者说传统的手抄本,是一种奢侈的收藏品,专门买卖成品图书的书肆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四书五经这样的科举必备教材,也存在着基础款还不如自己手抄,精装本又不一定是买家喜欢的字体、版本等等问题。
故而一般来说,想要买书,便要去经营笔墨或是书画的铺子,那里提供预订手抄本的服务,既可以依照个人财力指定哪位名手来抄,也可以自己提供抄本的用纸用墨,以及提供需要抄写的书籍原本等等。
换句话说,买书这件事,一直是一项属于私人订制的服务。
而玉真公主既然要将已经装帧完全的书籍大批量售卖——虽然不为了卖钱,但为了不被轻视,这一卷文集定价三百钱,再按照这样的模式就行不通了,玉真公主也觉得这样声势不够,配不上她文会的名声。
好在这件事从无成例,基本是玉真公主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于是在李馥的建议下,玉真公主直接照搬了一整套现代的营销手段,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