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83

      不好硬挤,很快,她就这样半推半就成了宴会中的一个小小焦点。
    时间就像是被谁调成了二倍速,只见眼前熙来攘往,堆笑的面孔不知换了几遭,数杯薄酒下肚,灼辣一路从喉口烧到肚肠。
    卓青从前不太能喝酒,抿几口就作罢。
    后来这类场合去的多了,头晕眼花呕过几次,酒量也就练出来个七八成,哪怕三分醉意上头,面上依旧笑容温柔,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四少年轻有为,您是修了大福报,这下半辈子享尽清福。”
    “卓青,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当年还是同班同学呢。”
    “四太,年底我们在瑞士有一场交流会,您要是愿意赏脸的话……”
    都不用白大小姐多说,一轮接一轮,几个簇拥过来的面孔便把卓青团团围住。
    她也就没能把催促白倩瑶运动的话题继续下去。
    等到周旋客套完,时间已近十一点半,堪堪快到开宴时分。
    卓青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和白倩瑶交代了几句,便在顾姨派来的家仆引导下,回了主餐厅中心的家属席。
    至于白大小姐。
    顺手摸过两碟点心,在场内找了一圈。
    末了,没瞅见某个死对头身影,到底只是撇撇嘴,也就蹦蹦跳跳去找她爸白既明去了——别说,还真很容易找,人群里看一圈,咧着嘴仰天大笑的那个,准是她老豆没错。
    一时间。
    “战场”从宴会厅转到主餐厅,宾客们谈笑入座。
    话题从酒会上不咸不淡的家中琐事,顺畅过渡到你来我往的试探权衡——这是中国人生来的政治嗅觉,唯独在饭桌之上,连谈起公事,似乎也多了那么三分温情来当遮羞布。
    房子。
    车子。
    伴侣。
    是普罗大众的一生追求。
    但在这些早已拥有平凡人毕生可望不可即成就的人面前,应该再加些前缀词。
    譬如。
    更多的房子。
    更贵的车子。
    更新的伴侣。
    一切事物,包括枕边人,都理应适时更新换代。
    小到整容,包/养娱乐圈的戏子,大到炒楼,股市割一波韭菜,话题百无禁忌。
    那是男人炫耀自己的资本,也是女人无往不利自忖美貌的底气——永远只看现在,便以为自己总是唯一,永远“最新”。
    卓青身处其间,若有人踱到身边敬酒,便也偶尔举杯附和几句。
    “四太好福气,”当然,人们也不过是对她重复那些听了生厌、几乎可以背出来的话,“嫁了个好老公啊,未来纪家,还得靠你们光耀门楣呢。”
    与此同时,宴会厅中,落地壁钟,正式敲响了正午十二点的钟声。
    余音沉闷悠长,正是吉时。
    真正的宴会主人翁,自然也是时候露面了。
    卓青刚应付完姜家的某位表姐,放下酒杯,便听得周遭掌声雷动,起身时椅背后推的声音不绝于耳。
    抬眼看去,不远处的木质阶梯环绕而下,纪司予搀扶着一身紫金盘扣旗袍、脚踩五厘米高跟鞋,气势不减当年的老太太,在众人齐齐聚焦的视线中,从容踱步下楼。
    卓青静静看着,不发一语。
    ——老太太姓方,名怀锦,小字敛晚,连名字里都透着书香门第抹不去的矜贵娇仪。
    几十年前,那也是全上海数一数二的世家名媛,如今写进教科书里的痴男怨女,当年或是她闺中密友,如今海湾两面,立场相对;或是她身边拥簇,未入法眼,不值一提。
    几十年前,她嫁进纪家,是全上海街头巷闻的大事;
    如今她八十九岁寿辰,依旧是权贵相倾,好一场浮华盛会。
    不久前卓青见到的,那个身着运动装、话里夹枪带棒的老妇,和眼前这个矜贵优雅,笑时垂眼温煦的白发名媛,似乎由始至终,都不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人儿。
    “大家今天能到场,能给我老太太过寿添添喜气,让我这个老古董,感受感受大上海的新潮气,是我的荣幸。”
    正餐厅面积奇大,能容纳不下千人,居中主席一侧,还设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小舞台。
    面积大,收拾起来也麻烦,故而平时并不开放。
    一年到头,也就为了老太太摆这么一次排场——当然,偶尔也有像纪司予那样“功高盖主”的,抢了一众子弟风头,大摆接风宴,是以上次大宴过后,传他是纪家接班人的消息愈发甚嚣尘上。
    老太太此时就站在那舞台一侧,纪司予为她扶住话筒。
    风姿隽秀的青年,与老太太神态间三分相似,不比倨傲,却类清高。
    高高在上的那个高。
    和平时卓青所见到的“纪司予”“司予仔”“司予”都不一样。
    哪怕他们都唇边噙笑,无论正逢年少时的轻狂,又或待人接物时的伪装,都看得出好一副慈悲雅致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