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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半晌,夏蓼终是一喟:“……阿姒!”
夏云姒抬眸看他,他的神情难以言述:“进宫这些时日,可还好吗?”
夏云姒抿笑垂眸:“从未这样好过。”
她的眼角沁出一缕缕阴狠,没做掩饰。夏蓼看在眼里,摇一摇头:“你原可另行嫁人。”
夏云姒一哂:“父亲何必想这么多?皇宫这地方,于我而言如鱼得水,我日日都开心得很呢。”
这话虽是不虚,这般说出来,却也是因为她实在无心继续这个话题。
——当日她以要为宁沅的日后铺路为由要求进宫,父亲若真有心阻拦早就拦了。如今她已没了回头路,这般假惺惺的喟叹有什么意义?
“听闻六妹妹也要出嫁了,我会备份厚礼给她当嫁妆。”她主动示了好,夏蓼微微松了口气,又关切说:“你在宫里好好的便是,不必操心家里。”
夏云姒想了一想,又说:“我先回席上了,父亲可多陪一陪宁沅。”
夏蓼浅怔,旋即连应了两声好。
夏云姒微笑着退出侧殿,那笑容在侧殿殿门关合的瞬间便全然消逝。
瞧瞧,观察人心多有趣。
父亲方才对她的关怀哪有半分是真的?说到底全是为了宁沅,所以她让宁沅留下与他独处,他便瞬间顾不上她了。
对她的一切关怀,都不过是担心她一旦与夏家离心,宁沅便也迟早会与夏家离心吧。
实在是想太多了。
她才不会费神与夏家窝里斗,更不会费神利用宁沅。
她进宫,原也并不是为了宁沅而已。
回到席上不久,外头就放起了烟花。这烟花断断续续要一直放到子时,从宫中到皇城都有,满京城的百姓都能看着烟花热闹一场。
夏云姒心下数算着时间,在约莫亥时的时候向莺时递了个眼色,莺时会意,摆一摆手,几步外的莺歌便尽量避着人行出了含元殿。
夏云姒搭着莺时的手站起身,行到御案边福了福,又继续前行了两步。
“皇上。”她将声音放得柔而低,引得他下意识地贴过来了些。
她轻轻道:“满宫都热闹着,臣妾想去姐姐灵前待一会儿,别让姐姐在天之灵孤单过年。”
他微微一颤,沉吟片刻:“你到殿外等一等,朕与你同去。”
夏云姒抿笑颔首,道了声好。
步出殿门间,周遭倏然安静了一层。夜幕与星辰压在头上,灯火辉煌被甩在背后,令人突然觉得纵使如鱼得水的日子也有些孤寂。
这条路终究是她自己在走,她连每一分嬉笑嗔痴都是算计好的,早就将自己与一切真心隔绝了开来。周遭的喧闹繁华陪伴不了她,被她步步设计的他更陪伴不了她。
可她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因为恰是这喧闹繁华夺走了那唯一让她不再孤单的人,夺走了她视为一生幸事的那一束光。
她要把他们都拖进黑暗里。
这样若有朝一日她坠入阿鼻地狱,便有了这许多恶人陪她同行。
16解困
含元殿前的这方天地,大概是最能感受到皇家威仪的一处地方。尤其在夜晚,殿前偌大的广场上空旷无人,唯有侍卫几步一个地夜色下林立,如同一尊尊古老的雕像沉默地驻守在这里。
夏云姒在檐下静等片刻,余光扫见那抹玄色渐渐离近,便回过头,盈盈一福:“姐夫。”
“免了。”他一扶,大步流星地继续前行。她又看一眼,才注意到他身边一个宫人也没有,连樊应德也不在。
是因为要去看姐姐,觉得一家人过年没有外人更自在?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要被他的这种深情安排打动了。
今晚一切的热闹都聚在了含元殿中,宫道比平日更安寂了些。夏云姒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着,偶尔遇上一个两个宫人,因二人都没提宫灯,往往要离得很近时才能辨出他是谁,慌忙伏地见礼;也有些眼神不好的直至与他经过都没全然没认出他,就那么走过去了,他也无所谓,仍自己走自己的。
这样的情景,总让夏云姒心中有些复杂。
她何尝不知,但凡抛开男|女之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