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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皇帝多少还记得她,是她仅存的翻身机会。若熬到大半年后孩子降生之时,皇帝早已忘了她这号人,不论是将孩子过给顺妃还是赐她一死都只需要一句话,她根本不会有说话的机会。
况且她现在于昭妃来说形如弃子,日后就算活下来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若能让皇帝多看她一眼,昭妃便或许也要赏几分薄面给她,这对她的日后是一重保障。
这些都不滑稽。
真正滑稽的,是她竟然想赌帝王的情分。
顿一顿声,她又问:“顺妃娘娘怎么说?”
莺时颔首道:“她肚子里总归怀着皇嗣,虽禁着足,但想差人去紫宸殿禀话顺妃娘娘也不好拦,就由着她去了。”
夏云姒笑一笑,不做置评。
顺妃哪里会是“不好拦”呢?一宫主位,想拦总是能拦的,不能硬拦也总归能劝,把个中利弊说给采苓,采苓自就不敢闹了。
如此纵容着,无非是顺妃想纵容她罢了。
顺妃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懂,也比她们都更能摸准圣意。
这个时候,她倒不妨帮顺妃一把,权当还个人情。
于是趁着春风渐暖,她往紫宸殿走动得愈发勤勉,日日都装扮得明艳动人,仿佛要与这朝气蓬勃的春日一较高下。
一连三日,每日都能在紫宸殿外碰见苓淑女身边的宫人,或立或跪,等着里头给个回音儿。
但可想而知,皇帝不会理会他们。
皇帝甚至不知他们在这里。
皇帝政务繁忙,御前宫人们都有数,这般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必要次次都送到皇帝耳朵里,大约最多也就传到樊应德那儿。
夏云姒便也不急着开口,直等到某一日皇帝案头的奏章格外多、从他的神情来看又格外难以料理时,才立在他身边抿笑说:“姐夫还没去看苓淑女么?”
他正全神贯注地对着一本奏章沉吟,眉头深锁着,听言头也没抬:“怎么为她说上话了?”
“臣妾这几日来紫宸殿,日日都能看到她身边的宫人在外面候见呢。”她说着一笑,口气清淡,“她害过臣妾,臣妾才为她说话,只是怕顺妃娘娘难做。”
皇帝仍没抽开神思,提笔蘸朱砂,将这本折子批了,才后知后觉地接上她的话:“顺妃怎么了?”
“苓淑女到底在昭妃娘娘身边侍奉多年,顺妃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委屈了她不是?颇要花些心神加以关照。”说着她沉沉叹息,“可姐夫此番让顺妃娘娘协理六宫,昭妃娘娘大约是有些委屈的,这些日子都称病不出,不爱见人。”
“她不见人,六宫事宜就都压在了顺妃娘娘身上。苓淑女又日日这样闹着,顺妃娘娘分身乏术,难免疲惫。”
“所以……臣妾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眸光流转,语气明快,“姐夫去看一看苓淑女,便解了顺妃娘娘的窘境。若不然……”顿声蹙眉,她想一想,又道,“若不然去宽慰昭妃娘娘一番也是好的。她能出面分担一些六宫中事,顺妃娘娘也不至于这般为难了。”
说完她便望着他,明眸清亮,含着浅笑,一副自感出了个好主意,只等他做个选择的样子。
实际上当然没那么简单。
采苓不懂事闹脾气还是小事,昭妃对他心存怨怼是紧要的。
后宫妃嫔面对皇帝,自当顺应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没人能对皇帝心存怨怼。
素日装得温良贤淑的昭妃,在皇帝面前必是百依百顺。
那就由她来把昭妃的这份怨怼端到他面前,悄无声息地给昭妃补上一刀。
她静静等着,目不转睛地细观这张清隽俊朗的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变化。
他最终轻笑出声:“自己身边的人在皇后忌日闹出这样一场大戏,她还委屈上了。”
夏云姒垂眸不语,听到他又说:“樊应德。”
樊应德应声上前,皇帝淡声:“去问问昭妃身子如何了,若实在不适,难以料理宫中事务,朕便请太后出面,执掌宫权。”
樊应德道了声“诺”。
他又说:“还有,去永明宫,告诉顺妃……”说着手指轻敲了下案面,又自顾自地摇了头,“传旨,淑女采苓降正九品采女。你去告诉她,朕原本念着孩子并不想严惩,此番是她自己不识趣。若再这样不懂礼数,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