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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云姒抬眸,小禄子奉上一封信“行宫又来信了。”
夏云姒接过来,冷笑一声,也不拆开看,照例锁进盒子里,口吻闲闲地问他“莺时她们的婚事都妥了?”
“都妥了。”小禄子嘿地笑了声,“就是都赶在同一个月里出嫁,下奴一个月里随了八次份子,可是将家底都随出去了!”
夏云姒扑哧一声“从寿安宫的账上补给你。”
小禄子却又摆手“那可不敢。下奴随的份子那是下奴的心意,若是平白让太妃掏了钱,哪天她们几个回宫觐见不得一起揍下奴一顿?那几个姑奶奶,下奴哪儿打得过啊!”
这话说得满屋子的宫女都禁不住地笑。在这样的事上,夏云姒也不拘她们。莺时她们嫁出去了,新换进来的宫女都是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身边多了笑声,日子过得比从前松快多了。
如此,一眨眼就又是小半年。
临近腊月时椒房宫先传了喜讯,说皇后有喜。不过几日,行宫却又有了坏消息,说太上皇快不行了。
人至临终,一干子女总归是要去看看的,夏云姒与一众太妃自也同去。
她没什么可怕,因为行宫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传了话来,说太上皇再度发病后已说不出话。
到底是中风,气血不顺之下三番五次地发作,最后总会这样的。
和她所料的也没什么差别。
众人赶到的那日,行宫之中一派哀伤。皇帝与皇贵太妃坐在病榻边,其余太妃与亲王和长公主们长跪榻前,啜泣声满殿都是。
太上皇尚有口气在,目光怔忪地望着众人,却说不出一个字。
过不多时,有宫人进来奉汤,行至床前,向皇帝福了福“皇上,该到太上皇用汤进补的时候了。”
皇帝颔一颔首,将床边的地方让开。夏云姒亦起身退至一旁,冷冷地睇着那汤。
哦,今日瞧着是山参汤,大补。
诸如这般的汤,是她亲口叮嘱的宫人,让他每日都要服用,每日都是大补。
太医院对此有过异议,院首亲自去宫中见过她,道这样的进补太上皇怕是吃不消,她只淡淡道“怎的,本宫与太上皇相伴多年,大人怕本宫害太上皇?”
能坐到院首这个位子,自是人精,一听便懂了。
他也绝不会去问皇帝的意思,因为她已是皇贵太妃,如何看来都无取太上皇性命的必要。如此行事,谁知是不是皇帝授意?
所以在这每日一道的滋补汤下,不过一年光阴,他的身子便迅速抽空了下去,眼下已只剩了一副枯骨,再无昔日的风姿。
虚不受补,总是这样的。
姐姐走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夏云姒静静地看着,看着他在宫人的服侍下将那盏汤一口口饮下,咳嗽几声,又恢复安静。
过了会儿,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拢了几分,定在她的脸上。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想他此时该是恨意满心吧,只可惜身子虚弱,眼中已连恨意都蕴不出来。
宁沅转头看她,带着几分恳求,意有所指“姨母……父皇快不行了。”
她点点头,语中含着让人安心的宽慰“你们出去吧,我陪着他。”
宁沅松了口气,便与众人一道向外退去。夏云姒一语不发地等着他们走远,待得殿门关合、透过窗纸也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朝病榻上的那副枯骨笑了笑“到底还是让宁沅为难了。”
说着她坐下,对上他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别看了,我若是姐夫,就早点咽气。”
他一动不动。
她俯身凑到他面前,带着三分妩媚将他搂住,他挣了那么一下,引得她一笑。
轻描淡写地,她又说“不然都对不住那些好汤。”
“虚不受补的滋味,不好受吧?昔日臣妾只想着必要让贵妃尝到这份苦,得知真相那日才觉得……总该让姐夫也尝尝。”
“姐夫。”微微颔首,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问问你,自欺欺人到真将自己也骗了,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但现在……倒也不重要了。”
“现在我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