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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梦见了鹰奴。
风声猎猎,两侧的群山与丰草飞速后退。她心跳如鼓,任由少年抱在怀中,共坐在一匹飞驰的高大黑马上。
他们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纵马飞奔,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能看到,雪白的羊群出没在碧绿的青草中,带着皮帽的羊倌笑着向他们挥手。
速度越来越快,朝朝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迫不得已,将脸埋进了鹰奴怀中。他搂紧了她,然后,她听到了他的笑声,以及震动的胸腔中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在太阳落山前,他们钻进了大山,在山腰上将驮了他们一路的黑马放走。
朝朝细白的手指梳着黑马的鬃毛,恋恋不舍。
鹰奴道:“达罕儿部被我劫了新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顺着马蹄印找到我们。你要喜欢,我以后给你买一匹更漂亮的。”
朝朝知道他说得有理,闷闷不乐地放开了黑马。
鹰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带,将她牢牢绑缚在背上,又背上行李,专捡没人走过的地方往山上爬去。
一路不知经过多少险处,最后他们顺利找到了一个干燥的山洞。
鹰奴用枯树枝做了个地铺,又从行李中找出羊皮袄子铺上,拉着朝朝在上面休息。
朝朝迟疑地坐下,眉头皱了皱,又站了起来。
鹰奴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朝朝道:“硌得慌。”她自幼锦衣玉食,身娇肉贵,何曾坐过这样的地方?
鹰奴无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又止住,一边往外跑一边道:“你等一等我。”
朝朝莫名其妙。
鹰奴回来得很快,一张脸和一双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原本脏污破烂的羊皮袄反了个身,将干净的一面朝外。
他重新在地铺上坐下,向她伸出手道:“你嫌硌,就坐我身上好了。”她一向养得娇,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更忍受不了脏污的环境。他只能尽力不让自己的心上人受苦。
朝朝的脸红了,心里却像灌了蜜一般,眉眼弯弯地对他笑。
鹰奴也笑了起来:“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害羞什么?”
朝朝跺了跺脚:“你胡说什么?”
鹰奴一怔,神情严肃起来:“乌兰,你该不会不知道,北卢人有抢亲的风俗吧?虽然你是达罕儿部的新娘,可我现在抢到了,就是我的了。”
朝朝嘟囔道:“这也太野蛮了。”
鹰奴急了,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凶巴巴地道:“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的新娘了,你不同意也不行。”
朝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鹰奴的眼睛红了,目中戾气隐现:“你该不会还想嫁到达罕儿部,做古达木的妃子吧?”
朝朝忽然“噗哧”一声笑出:“傻子。”鹰奴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她螓首轻轻靠上他的肩膀,柔软的玉臂伸出,回搂住了他。
“乌兰,我的好囡囡!”鹰奴大喜,一下子将她抱起,转起了圈。
*
朝朝晕头转向地睁开眼,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抬起头,恰与一对黑如墨玉,情绪难明的眸子对上。一时间,她几疑犹在梦中。
然后,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软绵绵的双臂正缠绕着对方,他的手背向身后,覆住了她的手,似乎正试图将她的手臂拉开。
朝朝如被雷劈。
她她她,竟然在睡梦中主动抱住了新帝!她睡相一直很好,怎么会出这种事?
五雷轰顶之际,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越来越近:“六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紫地鸾鸟纹锦帘蓦地被掀开。
明亮的光线从帘外涌入,照亮了屋中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朝朝彻底石化。
赵韧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将朝朝的脸按到了怀中藏起。
锦帘外,出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华服少年,剑眉朗目,神采飞扬,见到屋中的情形,“唉哟”一声,飞快地捂上了眼,却还悄悄张开五指,从指缝中往外看:“抱歉抱歉,我不知道。”
谈德升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来,看到屋中情况,心中暗暗叫苦:他的陛下,说好的心里有数呢?
他连忙去拦少年:“唉哟,我的王爷,叫你在外间等着的,你怎么就这么直接闯进去了?”三四个小内侍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人拖了出去。
少年兀自不服气:“我哪次找我哥不是直接闯进去的?谁能想到他这个出了名的和尚屋里会有女人?”
谈德升声音发苦:“王爷,你就可怜可怜小的吧。还有,你得叫皇兄,不能再叫哥了。”
少年不满道:“偏你麻烦。”
谈德升苦口婆心:“王爷,规矩不可废。这么多兄弟,陛下就封了你为郡王,你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少年哼道:“真是笑话,谁敢看我的笑话?”
……
赵韧低头看怀中的少女:她似乎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