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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死?”许久,朝朝的声音终于响起,晶莹的泪珠兀自挂于眼睫,欲坠不坠。
谈德升连连点头:“没死,活得好好的呢。”
朝朝一腔怨怒顿如被戳破了气的鱼鳔,瘪了下去:赵旦没死,还好好活着?她……误会赵韧了?那卢一亭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是为什么?先前花家得到的消息,说赵旦出了大事又是指什么?
谈德升简直想哭:妈呀,他说怎么花小娘子突然就不要命了,连不敢奉“乱命”都说出了口,原来是误会了。更糟的是,花小娘子一副和赵旦同生共死的架势,这不是戳陛下的肺管子吗,这下该怎么收场?
谈德升指尖发抖,不敢看赵韧的表情。
屋中一片死寂。
赵韧微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朕与朝朝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才知,原来朕在朝朝心中就是个乱臣贼子,朕说的话乃是‘乱命’。”
冲动退去,理智一点点归来,朝朝浑身血液都冰住了:她以为他命人杀了赵旦,一腔孤愤难抑,才会口不择言,顶撞于他。
她实在太冲动了,可一瞬间的失望与愤怒是如此强烈,这个与梦中少年如此相似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人,赵旦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叫她一下子就失了理智。
这可比上次让田豹打听安德殿中的事犯忌讳得多。她这样出口不逊,他就算当场砍了她,她也没法说一个“不”字。
是她做错了。
朝朝咬了咬唇,再次拜了下去:“民女有……”一个“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手肘忽然被人握住。
握住她的力道极大,隔着厚厚的裘衣,她轻易感到对方五指收紧带来的压迫感。
朝朝抬头,恰对上赵韧情绪难辨的黑眸,幽深的眸光直直对着她含泪的烟水明眸,仿佛能直刺魂魄深处。
一如梦中少年的眼眸。
朝朝心头一悸,被他握紧的地方似被烫着般,莫名不安:“陛下,我……”
他手上用力,强制她站起:“在朕面前,休要动不动就跪。”
朝朝心中不安:“可我刚刚……”
赵韧淡淡道:“朕若想治你的罪,你便是跪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朝朝无言以对。
赵韧继续道:“但你确实冤枉了朕。朕虽不喜赵旦,却不会杀他。”
朝朝心中有愧:“陛下,对不起……”
赵韧止住她:“朝朝可知为何朕不杀赵旦?”
朝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了摇头。
赵韧低头看她,露出些许无奈,声音低醇如弦音切切:“因为,朕不想你为他恨朕。”
平静的心湖仿佛乍然被投入一石,水花四溅,涟漪荡漾,随即,那荡漾迅速传遍四肢百骸,叫她指尖都仿佛跟着颤了一颤。
朝朝如被烫到,慌乱地挣脱了他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自始至终没有逾矩之言,她却慌乱如斯。
这个男人,看着不近人情,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低声下气哄人时,实在要命。也不知从前有多少小娘子被他哄骗了芳心?
祖父说,他是为了拉拢花家,为了花家背后的势力,才会对她格外优容。一个君王,为了稳固江山,真有如此胸怀,连她那样犯忌讳的话都能原谅?
她咬了咬唇,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轻声问他道:“那陛下可不可以告诉我,阿旦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祖父查探到的消息,说他出了大事;为什么卢一亭会是那样的反应?
赵韧没有直接回答,吩咐谈德升道:“去看看陈王到了没?”陈王是宗正寺卿,主管的正是皇族、宗室人员各种事宜。
朝朝不解:“他出了什么事,陛下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赵韧道:“朕说的话你愿意信?”
这是对她刚刚态度的回应了。朝朝无地自容:“陛下,对不起,我……”她没有搞清楚事实就妄下结论是她的错。
赵韧摆手:“不需道歉,在朕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至于赵旦的事,还是让宗正寺卿来说好一点,有些东西也需要他带过来。”
朝朝心中疑惑更深,心乱如麻地看向赵韧。
赵韧示意她坐下等候,自己回到龙案前继续批阅刚刚没批完的那封奏折。
一阵寒风从大开的窗吹入。朝朝瑟缩了下,恍然意识到御书房中没有生火盆,两边的窗户全部大开,冷风嗖嗖灌入。她忍不住看向赵韧:这人不怕冷吗?这样的天气,竟只穿了件单衣。
她素来畏冷,又拢了拢雪凫裘,冰冷的手指蜷了蜷,紧紧攥在了一起。
“谈德升。”赵韧的声音忽然响起。
谈德升一个激灵,应道:“在。”
赵韧吩咐:“把窗关上,准备手炉,再移两个炭盆过来。”
朝朝愣了愣,实在佩服:他明明都没看她,怎么会知道她冷的?
谈德升应下。不一会儿,打开的窗俱关好,王顺带着小内侍移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