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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有遭到焚毁的时候。
    我也梦见朝夕之间,蓬莱覆亡尸横遍野,鲜血汇聚成一条条河流淌入海中,整片海成为一片腥臭的血海。那梦是如此真实,我惊叫着醒来,尚且浑身冷汗骇然不止。同一时,父亲也做了一样的梦。我们都是极信命的人。知晓这世间终究有所因果。故而尽管你根骨绝佳,父亲始终没让你学习仙术。
    可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像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发展。
    尽管每一年都要派出数百岛上精英,前往无涯海布阵作法、加固结界,可犹如命中注定的一般,父亲与我,终究无法阻止灭顶之灾的到来。
    我也曾深恨苍天: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世人如蝼蚁一般无能为力,又何必要降下那样的预知与启示?这苍天,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冷漠地旁观着,人们为了生存所做的一切殊死搏斗,它却当作是一场必定会惨败于命运的闹剧。
    如此残忍的道理,或许不该这样草率地倾授与你,但是枝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所限度,我们都应该早一些看清。
    好在,那个梦还是有所作用,至少,你是唯一的变数。
    离开蓬莱,进了云归,就是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哥哥,也没有父亲,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聪明的人都知道,天赋是最误人的东西,所以哪怕人人都夸你可造之材,也需得脚踏实地。而护好那个东西,可保你性命平安。
    云归或许可算安稳之处,但有时候隐患就潜藏在身边,切记万事小心。信任与依赖往往是容易成为软肋的东西,你若轻易交托出去,就相当于把刀递到了那个人手上,而把胸膛向人敞开。
    所以,枝枝,千万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你身子骨如今已痊愈的七七八八,我思来想去,当年的那人,极有可能也在云归。若有机会,便千万求得他庇护,好事修炼,莫再卷入争斗纠葛之中。至于报仇的事情,交给哥哥来做就好,枝枝,我与父亲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盼你平安。
    现下雪落得愈发急,为兄正欲赶赴仙都。若乘人间的马车,需得七日才至。身上衣物并不单薄,枝枝无需担忧。这些日子为兄心中有些猜测,却始终无法证实。蓬莱的结界怎会那么轻易就毁坏?又为何那么巧魔族偏偏就在那日大举进犯?赤目犼近日现身金陵,我要去寻找真相。
    枝枝,且待我回来。每月十五,我会往云归寄去书信。倘若……有一天音讯全无,枝枝也不要挂念,便当哥哥云游四海,终于得偿夙愿了罢。从前对你十分严厉,自你十岁起便在各种小事上挑剔刻板,今每每想起,总觉后悔。
    可那些严苛的教导背后,为兄也常常祈愿,盼着吾家掌上明珠,早日长成窈窕淑女,配一如意郎君,美满此生。
    仅致此信,以期再会。
    兄
    木卿
    ……
    木谣攥紧了信笺。
    仿佛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沉重与阴翳,在一点点消褪。虽然她仍在厚厚的茧中彷徨挣扎,可已不再是漆黑一片。她从丝丝缕缕渗入的光芒中,找到了无限的宽慰与勇气。
    那片光芒里,站着她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原来他们一直温柔地守望着她,向她展露出温暖的微笑。
    她曾以为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末路穷途。可直到继续行走才发现,原来前进的路上,仍有些弥足珍贵的东西,在等待她去拾起。
    终有一天……
    她会重新拾得圆满。
    ……
    月落中庭。
    自从进入云归以来,木谣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正登仙临风遨游天地间,被人一下一下推醒。
    “走,本小姐带你去捉鬼!”
    木谣的困意不翼而飞,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凑到跟前的金仙衣额头上:
    “你是不是病了?摸着也不烫啊……”
    在仙门里捉鬼?是金仙衣疯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金仙衣拍开她的爪子,一把把她从铺盖里捞出来,胡乱给她套上件披风,拽着她一路飞奔,边跑边回头,挤眉弄眼地笑:
    “此鬼非彼鬼,也许是某人——心中的鬼!”
    疾风吹得她红衣凌乱,木谣满头乱发也随风快乐地飞舞,只能万分无奈地被金大小姐扯着后领子飞呀飞奔……
    心中有鬼?
    谁心中有鬼?
    飞剑峰后山,竹林之中。
    木谣对这地方有十足的阴影,何况金仙衣拉她躲的地儿,好死不死就是她之前被那个弟子掼倒的地方,顿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金仙衣却按着她卧在草丛中,轻轻“嘘”了一声。她说:“你看。”
    只听踩动草叶的悉簌声响,前方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渐渐走出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他走了几步,慢慢蹲在一处空地上,长袍曳地,月光笼罩下来,他伸出了手,腕上肌肤隐隐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云诉?苏木谣几乎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云诉?他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