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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垫在了下方。随即上半身覆了上来,宽大的衣袍几乎将她整个身子盖住。
青丝交缠,俩人正好对上视线,她有点不太明白状况地眨了眨眼,眸中一阵水光潋滟。他仿佛有点怔住了,与她对视,半晌无言。
终是他别开眼去,面上似乎漫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十里开外,两棵花树间就像凭空撕裂了一道口子,尤灌着狂风,一抹紫黑人影从中跨出,高冠博带,继而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就到了二人面前:
“寻你不得,还道在何处,原来竟在此偷香窃玉,”隐隐戏谑,“不知哪位神女有此殊荣,竟得了不灭兄的青睐?”
说着就要探头来瞧,不灭却微微侧身,挡了木谣的面容,笑道:
“我才是要问你。苏兄,怎有闲情逸致来了无名界?”
被叫“苏兄”的男子一叹:
“惘生树落花时节,不说人界,便连上界也蔚为奇观。我在此处又有什么稀奇?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不灭天多么逍遥的所在,怎的说抛下就抛下了?”语调上扬,带一丝好奇。
“守着那些只会发光的星子有什么意思,”不灭低低一笑,“我听闻,人界四时更迭,花开无百日,更有潮起潮落,月缺月圆,心中便生了向往之情。”
苏筠摇着头:“唉,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像我等,一心想往十重天一观,却总因这一身魔秽之气,被拒之门外。“
他像是嗟叹了一声:
“想来天道之高,高不可攀啊。”
不灭轻轻挑眉:“苏兄,天地自从初分之时,便只分清浊,无有贵贱。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苏筠一顿,几乎是飞快地笑道:“听君一言,苏某受教,是我浅薄了。”
木谣听着他们你来我往,什么“无名界”“不灭天”,实在头晕得很。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名叫“苏筠”的人声音有些熟悉。不禁微微拉下身前人的袖子,悄悄投去视线,那苏筠也正好看来,眼尾上挑,眸中赤色暗沉,邪佞之气虽收敛了些,却仍显张扬,面容妖美,雌雄莫辨。
她一瞬间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苏木谣:荷君你变了。
风荷:咳咳,黑历史。
☆、前尘(2)
这张面容,化成灰她也认得。
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纤弱的手掌按着她脑袋,把她塞进地道中,声音慌乱:
“阿谣,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论是什么,都不要发出半点声音!明白吗?”女人的手尚且还在颤抖,却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紧紧合上了手里两块石砖。
瘦小的少女蜷缩在狭窄紧迫的空间里,仅是轻微的动作,便有灰尘簌簌落下,呛进她的喉咙。
透过地砖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的光芒中,看见一片红色的袍角,之后,一道低哑又魅惑的声音传来,含着微微的笑意:
“哦?这里还有一个女人?”
隔着一片不过半指厚的地砖,她听见覃姨娘一声厉喝。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什么挠过地板的刺耳噪音,再便是女人惊恐的尖叫与咒骂,□□撞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似乎正在她头顶。
一阵令人心惊的混乱,怪物恐怖的低暤中,猝然响起长牙刺破□□的“噗呲”声,再是血肉分离,还有咀嚼骨头的声音……
木谣呆呆地仰着脸,浓稠的液体就那么顺着地砖之间的缝隙,一滴一滴流了进来,滑进她大睁的眼里,如泪一般,濡湿了整张脸。
铁锈味弥漫。
意识到那是人血,很多很多的人血,从眼角到喉咙再到心脏,蓦然烧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在一片血红动荡的视线中,呆滞地想。
覃姨娘……死了。
那个会对她笑、会唱歌哄她入睡的覃姨娘死了。
她死了。再没人带她去看花,再没人教她刺绣,再没人给她做好吃的糕点了。
许久许久以后,久到几乎以为自己成了一具僵冷的尸体,才伸出手指挪动地砖,从狭窄的地道里爬出。探了头出来,转动眼珠,血淋淋的指边,是黏糊的黑血,和满地稀烂的尸块……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房屋,走进园子,看见她的两个小婢女,面目全非地死在花坛下。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几天前,大家还在兴高采烈地商量给她举办一场隆重的及笄礼。
明明几天前,她还有父亲,有姨娘,有姐妹,有朋友,有……家。
而毁了这一切的人,害死她亲人的人……
如今就在眼前。
……
不灭感觉到身下少女有一瞬间僵硬如石雕,可下一刻腹上一痛,她竟猛地一屈膝将他顶翻开来。
一向羸弱的少女仿佛获得了某种未知的力量,不灭微愣地侧坐一旁,看见她手里寒光一闪,定睛一看,竟是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少女如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