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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滴露、一颗星,在无形的空气里,在浩瀚的宇宙中,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茫茫的海面碧波翻涌,倒映天边霞光绚烂,无数只水化的狐狸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扑跃奔腾,包围住正中心一个雪白的身影。
那身影犹如一朵白莲,端坐在无边无际的碧色之中,连头发都是至纯至净的银白色,恍如天上银河,罗织一般在身边四散。
水化的碧狐在身边或坐或卧,这人儿伸手抱来一只,眼眸半低,挡住其间流转的金色。冰塑的薄唇轻启,却是十分雅正清幽的女声:
“这万顷碧海,不灭星辰,你看着,可觉美丽?……这样美丽的天地,皆为他而生、归他所有。”
“掌星神君做的是这十重天最枯燥乏味的事务,千万年如一日地守护这片天地,从未有任何改变。因而那孩子生性纯善,却因旁言,生了眷慕自由之心。又至情至性,易陷迷途。”
“连闯十重天险,破浮生木乾坤阵,连本座耳目也避了去……此番遁入凡世,遇上了你,实则祸福并依。他命里有一劫,渡之则飞升正神,不渡则灰飞烟灭。”
“本座本不该有这样的私心,只那孩子,乃本座爱护多年,已成了习惯,心下总有不忍。”
“今后,还望你多多照拂。”
“来世后世,你与他皆有不浅的机缘。本座常想,凡人之身,未必不能撼动天命。”
抬眸,含着笑意:“司命可与本座设了个赌局,你莫让本座,赌输了。”
……
待那空灵的声音消散,木谣还久久怔着不曾回神。她想,这个女子,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后世无迹可寻的人。
但是,真正让她惊撼震荡无比的是,这女子的面容,竟与风荷有七八分相似。
而金眸雪肤,几乎与不灭重合。
……
仿佛时空从静止恢复流动,无数岁月在尘嚣浮华中老去。也许人们所谓前世,不过是一段全新的记忆。这些记忆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就像某夜里一梦惊鸿、走在路边与某人擦肩、慵懒午后的幻听、马车驶过的车辙声声……
似乎每一个人生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寻找曾经缺失的自己。
她又缺失了怎样的自己呢?
身体又是一轻,再睁眼,木谣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庭院。只是,她变成了这庭院的旁观者,静看四季在她眼前变换。
隔着若有似无的薄膜,看着无数岁月在眼前飞速地流逝。
原来这座庭院在最开始,只住着一个少女。
一个瓜子脸,菱花唇,眼下一滴泪痣的少女。每日背着药筐出门,每日背着药筐回来。有时满载而归,有时空空如也。只一身洁白,总染污泥。
那寂然的屋室里似乎还有个人,因少女总熬了药,给屋内端去。后来,压抑的咳嗽声消失,少女也再不熬药了。某日,也没背着药筐回来,而是抱回了一只雪白的狐狸。
枯燥的黑白景色,从此开始染上色彩,变得生动,仿佛故事从此开始详细。
养狐狸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更何况是一只不知门路的野狐狸。
譬如,少女常常连哄带骗地喂狐狸吃食,它倒好,不论什么样鲜美的食物,也一眼不看。拈一股红绳串着龟甲,在狐狸眸前晃悠,它便掀着眼皮扫一眼,又阖上,懒懒地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儿去了。偶尔逗得狠了,便用尾巴扫那少女一脸白毛,害她不停打喷嚏。做这些的时候,狐狸眼总是轻轻地弯着,好似嘲笑。只少女乐此不疲。
再有,慢悠悠地走到少女脚边,把她赶下藤椅,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宝座,两眼一闭,睡得可香甜。少女坐在地上,狐狸像个大爷。
或者是,雪白的狐蹲在门前,不时晃晃毛绒绒的尾巴,仿佛等候什么人。少女沿着青石板路走回,见了它,本来疲惫的眸子乍亮,高兴地扑上去,狐狸却慢悠悠地挪开身子,任她扑在门槛上,摔了一身黑泥。
夜里,少女苦着小脸坐在窗边,某狐犹犹豫豫地上前,一只纤纤玉手伸来,便把它一捞抱在膝上,一下一下顺毛。白狐乖巧地趴着,昏昏欲睡,少女眉心的愁绪,便一点点在这悠然的光阴中消失殆尽。
如此,很多个太阳起落的日子过去。一女一狐,倒是相处太平,甚至称得上岁月静好。
再有一天,晨光熹微,少女一身蚕丝羽衣,背上敞口竹篓,走过熟悉的草丛花木,去往远处的深山采药。
却在尽头邂逅了一个人。
他倚着一棵树,裹着流纹白袍,袖口领结一圈雪白的绒毛,腰间束着红色金鳞带。
修长的指扣着一把折扇,望一眼天边,徐徐地望一眼她,淡金眸中光华流转,如浮光掠金,如静影沉璧,勾勒一丝说不出的漫不经心。
仿佛一束古老又清澈的月辉,这么突兀、又这么刚刚好地,直直穿梭过九天云霄,降临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前世只有最后一章了,更多细节会在今后穿插
至于“人间之旅”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