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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幻清突然道:“据说那位魔界太子正在寻找灵族的痕迹。”
倾珀看了他一眼。幻清竟向他一笑,带着看破某种玄机的湛然。倾珀别开眼,轻声道:
“灵族早已随着神族的逝去而逝去,他们二者本互为彼此的倚仗,灵以守护为职,为化神而生。灵族已绝,夙陨不可能找到。”
他每说一句,幻清的笑容便更深一分,穆城眼神掠过二人,嘴唇紧抿。风荷掩袖轻咳一声,他道:
“过几日,我会亲去浔阳一趟。”
穆城:“你的身体?”他从穆许那儿获知风荷的情况,实在无法放心。
“无事。”风荷颌首。
“倾珀仙尊且慢,”幻清忽然起身,“近来云归多出事端,您作为仙尊之首,还是坐镇云归较为合适。浔阳,就让我去罢。”
风荷一怔,正要出言,他却转过头,已与穆城商议了起来。
……
“你为何要替我?”走出云归殿,风荷淡淡问道。
云阑笑得无谓:“您若是死了,对云归可是很大的损失。”
风荷看他一眼。这人说话,实在太不中听。
可他也许是对的。
“我都知晓了,”云阑捏了捏袖子,从中摸到破碎的观生镜。他之前趁风荷虚弱,用观生来窥探他的前尘,却惊讶地发现出现了两个画面。
这两个画面像是两段不同的记忆,分别占据了镜面的左右两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后来交缠扭曲,既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其中一个画面,将另一个完全碾碎。
他大感疑惑,用灵力催动观生的全部力量,却没想到,那镜子在触及风荷魂魄之时,瞬间破碎。
幻清因此大为震惊。
观生镜破碎,除非检测的魂魄已经超出了天命的范围。风荷究竟做了什么,这个冰冷如雪的男子,至十六年隐居以来性格大变,他到底都隐藏了什么?
直到在书字阁见到苏木谣,幻清猜测出了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倾珀仙尊所经历的,那十六年已经是发生过了的,可是在某一个点,被人强行扭转改变,用不可思议的代价,换来了时间的倒流,所以才会出现一个画面将另一个画面碾碎的情况,因为这段时间,已经被人为地篡改了!
至于是什么样的代价,幻清觑了一眼倾珀苍白的脸色,暗暗心惊。他知晓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有任何一部古籍记载过时光溯洄的方法。但是,但是他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达到……
但是那代价绝非一般人付得起。
而风荷,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十六年,正是那十六年,让幻清想通了一切。音字阁由倾珀亲自带回来的那个弟子,伏灵体,十六岁,根骨上佳,且再无转世……
“你想如何?”风荷与他对视,便知晓他早已想通前因后果。幻清仙尊,这是个多么天才的预言者,对于前尘来世的洞悉,或许已经超越了他。
幻清沉默了片刻。
淡淡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举办遴选大会。”
他只想看到一个结果。伏灵体的觉醒,究竟意味着什么,就让他拭目以待吧。
……
昏暗的屋室,一抹亮光透过轩窗,投射在屋子唯一一张简陋的木床上。
这是医字阁用来安置病人的地方。
一抹纤细洁白的背影站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苦味在空气中氤氲不散。床上卧着一名老妪,双眼混浊无神,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以前不知道她所言为何,直到现在,木谣看着这已近垂死的老妇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原来她并不是口齿不清,而是一直在呼唤自己的亲人。
呼唤她怀胎十月,孕育出的孩子。
那个将她抛弃在山上,又将她送到云归的孩子。
除了玄字阁阁主以外,于卜算一事上最有天赋的人,云诉他必定早已看穿了这一切,那个时候才会流露出那样讽刺的神情。
木谣坐到床边,捏紧了碗沿,舀出一勺汤药,送到老妪轻颤的唇边,身体的油尽灯枯使她连小小一点汤药也无法咽下,眉眼中凝结的都是尘世的痛苦与沧桑。
可是她的眼神是如此麻木。
她对死亡没有恐惧,只是对人世尚存一丝眷恋。
一个蜘蛛掉落下来,从老妪干枯的皮肤上爬过。木谣手指轻抚,蜘蛛弹跳几下,挣扎着腿,一根丝挂在床头摇摇欲坠。她瞥了一眼,轻轻握住老妪的手,低声道:
“他会来的……”
宁愿相信人心的善大于人心的恶,毕竟是生身母亲啊,能将人送往医字阁,说明尚存一点良知的吧?
在这世上生存已经是无比艰难的事,为何还要舍弃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舍弃以后,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平儿真的会来吗……”那老妪像是终于有所反应,侧了侧头,希冀地看着她。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