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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梓乘轻轻地“嗯”了一声,默然许久,忽道:“久久,这几日辛苦你了。照顾我这么个人,让你受累了吧。”
久澜愣了一下,霎时,这几日积攒下来的焦急、担忧、辛酸、委屈纷纷涌了上来。她忍了这许多日都没有落过一滴泪,可这时竟如何都忍受不住,大把泪水混杂着心底的酸楚一齐涌出了眼眶。
她哀哀戚戚地朝他哭诉道:“你都知道我辛苦,还总摆出这么副模样,你就是诚心欺负我!”
岳梓乘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任她如何委屈地骂自己,都不敢回应一句话。
久澜哭了良久,心里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才抽泣着道:“梓乘,其实你萎靡不振的,你周师兄泉下有知,也不会好受的。他让你活下来,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一个你。”
岳梓乘长叹了一声,眼望向遥远的天际,缓缓道:“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有想到我刚入师门时候的样子。那时师父门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常在一处。师兄他年长我几岁,又比我早入师门,我的起居功课没少受他的照顾,所有师兄弟里,就数我与他感情最好。我们真如亲手足一般。”
“诡门狼子野心,我们一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他们竟可以下手狠辣至此。师兄……他是为了让我活下来才死的,可这样却比叫我死了更让我难受。”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愈渐低沉,如同暴雨前压城的乌云,听着教人压抑而沉闷。久澜从他嘶哑的声音里,分明听到的是那沉甸甸的令他承受不起的悲痛,沉重到几乎要将他压垮。
她忍不住想出言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岳梓乘却笑了,笑得凄楚不已,比哭还要难过几分。他一只手按住久澜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久久,这种失去至亲的痛,我情愿你晚点懂,或者最好永远都不要懂。所以,你不需要说什么,就这么陪着我就好。”
那尾音里夹杂的几分哭腔,让久澜的心软成一滩春水。此时的岳梓乘脆弱得就像个孩子,她不忍心也不舍得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请求。
于是她轻轻地靠上了他的肩膀,伸出双手抱住了他,想给予他她能给予的一点温暖。
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他。
第八章 血雨
此后,岳梓乘的精神日益见好,也开始同以前一般和久澜开玩笑了。但久澜却从他的眼眸里看见了愈渐深沉的漆黑,再不如以往那般明朗,添了些她看不透的东西。
他到底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枝上的花苞又多了两个。岳梓乘透过窗牖望着那枝头出了会儿神,又低下头去继续执笔写了起来。他受伤昏迷了好几日,也一直没个消息递回去,如今是时候该向师门报个平安了。
鼻间忽然飘进一股子药味,岳梓乘蹙起了眉头,而后放下了笔。
果然一会儿功夫就见久澜端着药进来,往桌上一摆,目光一凛,言简意赅地道:“喝完,不许讨价还价。”
岳梓乘一句话尚不及说,就被她瞪得只能慢吞吞地去端起药碗,送到嘴边正要喝,忽又不死心地抬头望了她一眼,问道:“那……有糖吗?”
久澜把头一撇,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
于是岳梓乘不敢多话了,捏着鼻子乖乖地把药喝进了嘴里。
久澜这个姑娘,大多时候还是和颜悦色的,唯有在逼他喝药这事上表现得尤其蛮横霸道,竟是一点余地都不肯给。
但他的确好得神速。他都明白,这全是她的功劳。
见他把药喝尽了,久澜绷着的一张脸也松了下来,并从袖中掏出一小盒蜜饯来递给他。
“给你,解解苦味。”
岳梓乘疑惑地看着她,忽而一笑,道:“方才不是还说没有的吗?你果然在骗我!”然后一边嚼着蜜饯一边托着下巴望着她的眼眸瞧,道:“是不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骗人?”
久澜脸一红,又羞又气地推了推他的肩膀道:“胡说什么呢!我若不这么说,你能喝的这么爽快吗?”
岳梓乘知她不会当真动手,也不躲闪,只弯着眼睛朝着她笑,忽而眼睛朝她发间一瞟,问道:“对了,我送你的发簪呢,这几日怎么没见你戴了?”
久澜撇撇嘴,道:“还不是我最近总在炉子边上,要是弄脏了清洗起来可就麻烦了。而且我常要两边走动,叮叮当当的,若影响到你休息,恢复得慢,最后累的不还是我!”
岳梓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竟是我的不是。”而后连连央着她道:“还是戴上吧。你知道吗,你戴上花簪的时候,样子美得就像一个仙女,但是不戴的时候,就会像……一个村姑,所以两相比较下来,当然还是戴上好啊!况且那铃音又那样好听,我就会觉得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哄我喝药了,看着听着都高兴,自然连带喝药都会有动力些!”
久澜重重地啐了他一口,又赠了他好几个白眼,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