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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叫骂不绝于耳。而那些持着红刀子的人就与她站在一起,并若无其事地抹去了上面的斑斑血迹。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做错了。
    直到所有的人都散去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才堪堪回过神来,落下了一滴眼泪。
    再也不用去追究什么真正缘由了。从他们开始作恶的那一瞬起,所有或真或假的罪名都已坐实了。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源头孰是孰非,他们就是凶手,洗不清了。
    她有苦难言,却也无从辩驳。那些面目狰狞的行凶者们,确确实实与她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
    那个晚上,她整整一夜都没有入眠。这也是她十七年来感到最无助的一个夜晚。
    后来她偶然救下了岳梓乘,看着他每日好转,心中固然欣喜,但面对他时,更多的笼罩着她的,却是一种无名的害怕。
    从前她年少不知轻重,可以跟这些正道出身的子弟们肆意玩闹,无所顾忌。之后她有了说不出口的心事,但也存着他会不在意门派间的成见,与自己站在一处的愿想。
    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困难了。离他回山的日子越近,她便越刻意疏远,怕的就是透过他黑色的眼睛,看到他们兵戈相向的那一天。
    第十章 花碎
    闭门不出的日子,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
    外面的风声越大,她便越让自己身处忙碌之中,如此就能越少想到那些忧心之事。而以如今的处境,她不可能再想与齐云山有什么瓜葛,否则,既是害了自己,又是毁了他。
    但好在会峰阁黑白两道都要结交,于这其中的分明不甚在意,因此她还能时常寄信给应愁予,彼此互问安好唠嗑叙旧,偶尔也能从她这里通过叶笙寒迂回地了解些岳梓乘的近况。
    听闻他回山后整个人沉闷了许多,云岩道长对他的看管果然更加严格,每日修心习剑都会亲自督促,他自己也亲口感慨,从前那段随心所欲的时光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应愁予的每一封信她都会反反复复地看过,也会仔仔细细地考虑回信上的内容。她有写给应愁予的体己话,也有写给叶笙寒的问候,却唯独没有一个字是写给岳梓乘的。
    她不想再留什么念想,至少知道他尚安好,便足够了。
    那一年秋天,师父忽然与教主和各位宗主大吵一架,而后便带着医宗弟子摔门而出,前往琅琊山的别院定居。这其中的因由,她后来才从大师姐虞久渊的口中得知一二。
    归结起来,就是立场不合,不愿苟同。
    师父从来温柔,久澜平生从未见她发过这样大的火,但她却尤其敬佩这样刚毅的师父。
    之后的日子过得稍微平静了些。琅琊山冷沙洲,是夏苡于万重崖外的休养之所,依山傍水,静谧,更静心。少了许多俗世的打扰,久澜于浮躁而不安的心境上,亦有了些许沉淀。
    但她不知道这样看似无波无澜的生活能持续多久,也不知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究竟酝酿着多大的风暴。
    更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年开春,江南之地便开始悄然流传一种蛊毒。起初只是在一些小门派内传播,尚未引起重视,但很快就以迅猛之势快速蔓延至诸多大门派,甚至波及到许多无辜的百姓。再过数十日,连中原武林也有所殃及。
    中此毒者,神志皆失,状若疯魔,七日后极度痛苦而死,在此期间被其抓伤或咬伤者,亦染此毒。是以传播之快,凶猛异常,彼时人人自危,怨声鼎沸。时人称之为“七日戕”。
    据说散播此毒的始作俑者,便是万重崖上,魔教掌天。
    得知消息的那一日,夏苡连夜赶回万重崖,密见毒宗宗主秦莺,而后回到琅琊,便将宗内弟子尽数派出,竭力安抚受惊百姓,她自己则闭关数日钻研医治之法。可那时根本不能成功——她不知蛊毒成分,何物作引,因那蛊毒根本就不是出于掌天教。
    研制解方屡屡受挫,但夏苡依然不懈地前往重疫区,尽力救助受染的百姓,久澜亦常随行。她日日看着师父与师兄姐们熬红双眼,却到头来还是不可避免地看着一条条无辜性命流逝于眼前,心痛宛如刀绞火焚。那剜着她心的刀子,焚炙着血肉的烈火,是愤怒,是惋惜,是怜悯,是无奈,也是昔日祈愿的无言破灭。
    那几个月里,他们始终在疲惫与焦虑中穿行,在希望与失望间徘徊。所尽努力大多付之东流,唯一能稍作安慰的,便是夏苡已经有了办法,能让受染者于弥留之际免受一番痛苦折磨。
    转眼已是五月雪盛放的时节。
    桐花开时,春事阑珊,情境自与万重崖上的漫山桃色大不相同。但桐花洁白若雪,一夕之间便开遍冷沙洲上山傍水畔的每一个角落,花絮飘飞,宛如飘雪,却又是另一番情致。
    可一夜风雨一夜摧,再醒时已是落花满地。那是这年春天的最后一场雨,直下了一日一夜,淅淅沥沥,如轻纱丝缕缠绵不绝。
    药庐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