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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孤身一人过。
    然而,就在下一瞬,她又惊恐地发现夏苡的身影正在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不堪,渐渐朦胧到消失不见。她急急忙忙地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却只在指间捻住一朵落下的油桐花。
    第十一章 重游
    久澜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的。
    醒时枕上已湿了一片。
    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格外的漫长,美好、真实,而又残酷,是甜蜜的梦魇,也是往昔不可追。
    在不断沉溺于梦境的这半年里,她始终在真切地感受着梦中那个自己的欢喜和悲伤,会随着那段失而复得的回忆又哭又笑。但她也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分得清过去和现实的区别。
    可这一次惊醒,她也明显感觉到了异样。眼前不再是那种漫无边际的黑,而是浮上了一层浅金色,是破晓时初升朝阳的光。她举起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亦能感觉到明暗的变化。
    她开始能看见了!虽然还只能感受到光影,但这已然是好转的迹象。
    她挣扎着爬起身来,眼前是蒙上层浓雾的影影绰绰的物影。
    她曾经想过,若有朝一日她能重见光明,第一个要见的,便是岳楸的脸庞。她想看看身边人的模样。
    这个如山谷幽泉,又如暖阳明媚的人儿,究竟会生得怎样一副眉眼?
    但如今她还尚不能够,且还有着更令她忧心的事。
    自前夜起岳楸便坚持不肯让她查看伤势,问起之时,也只道小伤而已。入眠之前,她又细细地听过岳楸的呼吸,彼时尚且还算平稳,因此即便她心里有所疑虑,倒也可稍稍放心。
    但这时她醒来,听见的呼吸之声却是急促而凌乱的,就如正在承受着某种痛楚般。她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无人应答。
    心里不禁隐约觉得不妙。岳楸对动静亦十分敏感,很少会有睡得如此沉的时候,而他此刻于睡梦中无意流露出的虚弱与痛苦,显然是在大耗了心神后,褪去了掩饰的最真实的反应。
    原来昨夜的强作安好,全是他对自己的伪装!
    想到这里,她急忙爬下榻去,借着一点微光,轻轻地摸索到岳楸的身边,三根手指搭上了他手腕上的寸关尺三部,静息,凝神,浮取“举”,中取“寻”,沉取“按”,一部三候,三部九候。
    心下就忽地一沉,指尖颤了颤,复又注了一丝内力进去,随气脉游走他的全身。
    这一探非同小可。她原先便猜他必然受伤不轻,却不想他竟伤到如次光景。
    外伤暂且不论。他的脉象虚缓,气虚而弱,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丹田更是受损严重。而她的那一丝内力,自太渊注入,由手太阴肺经始,依次游走至全身十二经脉,竟无半分阻滞。
    久澜深知,凡是修习内力之人,必会在气海中凝成一股内息,以经脉流转全身。若有外人的内息注入,则会出于护体的本能,于各经脉联结处产生阻隔。
    然而,她的那一丝极弱的内力却能在岳楸的体内畅通无阻,气海中更是一片虚无!
    这便意味着,岳楸几乎没有内力。
    再依他丹田残损的情况看,此伤至少已有五六年之久,已是沉疴痼疾,是以再盛不住他的半分内息。
    竟是谁能伤他至如此?内力尽失,修为尽废,全然不留余地。
    更难以想象,他昨夜是如何凭的这副身体与七鬼缠斗许久,还能在自己面前不露一点破绽。究竟在她看不见,他又不肯漏出半点声音的时候,面临过怎样的危险与焦灼?
    而七鬼说他已然今非昔比,那他未伤之前呢,是否也曾是风姿潇洒的翩翩少年?
    岳楸啊,你到底藏了多少无法言说的秘密!
    当朝阳的光芒透过破损的窗洒在岳楸的脸上时,久澜已悄然回到榻上躺好,假装安睡,是以岳楸醒来的时候,并没察觉到自己小心翼翼隐瞒的伤势已然被久澜知晓了。他仍谨慎地调整着气息,使自己尽可能地不在她面前露出破绽,然后再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唤醒她。
    久澜亦很配合,没有说,也没有问。
    如今水路亦不安全了。他们杀了七鬼,其背后的主人必不会轻易作罢。他们已在船上漂泊了一夜,难以言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而久澜心里亦装了别的心事——她不容许岳楸再长途跋涉了。
    因此,到达下一个渡口时他们便匆匆下了船,寻了附近的镇子暂时歇下。而此地靠江,来往商贾不绝,又是个繁华热闹的所在,正是久澜心中所求。
    等到安置妥当,久澜便向店掌柜询问了镇中的药铺所在,倒也不远。一去到那里,她便连着向药铺的伙计报了好几味药名,有治外伤的,有补气安神的,也有几味少见的珍奇药材在里面。那药铺的伙计也是个热心肠的,见她是外地来的,便同她说了许多城镇内外的风情轶事。
    原来他们已到了徽州地界。于她而言,倒也算是一场不经意间的故地重游。
    十年前的徽州,于她是初历世事的人间绮梦。彼时岁月静好,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