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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的同时,何尝不是狠狠打了皇帝的耳光?
细数数,从和离之事到如今,科举案牵扯进去多少人,而科举案后朝堂上又补进去多少新秀,再到这回的叛匪一事,皇帝要借此肃清党争的意图可谓是昭然若揭。
新臣一派三大顶梁柱如今就剩封鞅一个,旧臣呢,除开年事已高的或是子孙辈后继不力的,琰铮与皇帝向来一条心自不必说,那似乎就只有左仆射萧大人最是位高权重。
也就是说皇帝只要朝旧臣一派动手就必定拿左仆射开刀,倒也难怪萧夫人如今会一改常态举办今日这一场看起来一派和睦的宴会了。
至于皇帝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处置左仆射,合懿私心想着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吧.....
她脑子里转过来弯儿了,绕了一来回这会子又开始担心起封鞅,他肯定也是察觉到皇帝的意图才会让她答应来参加这场宴会。
可他心里会怎么想,整日为国事劳心之际还要忧心媳妇的弟弟、曾经的学生可能会把刀指向自己,这么个境况搁谁心里会好受?
偏他还从来不会对她有半点怨言,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要她在皇帝跟前替他表忠心的话。
合懿只想一想就觉得愧疚的很,她也很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泄气,好像自己空担了个听起来尊荣无比的长公主头衔,却实际上什么都帮不了他,反而什么事都还要他反过来操心、提点,他一定很累。
她不自觉叹了口气,眼角余光触及到旁边的兮柔,总是那么一副端庄沉静的大家闺秀模样,身处众人间谈笑风生,周到而有礼,圆滑却不世故。
琰铮曾经说他需要一个王妃,合懿现在很想在后头补一句,没有人能比兮柔更合适了。
一场女人间的簪花小宴一般不会太隆重,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但合懿本就怀有身孕,坐久了腰背都酸疼起来,况且她一个长公主从头相陪到尾也有失身份,意思到了便准备起身告辞。
众人自然都欲送她,但她听着兮柔那厢也正向萧夫人告辞,便摆摆手教她们都免礼了,只与兮柔一同出了门。
连着下了好多天的大雪,今日难得放晴,层层云翳中还能看到点微弱的亮光透出来,在整片深浅不一的灰暗中染出点耀眼的银白。
两个人并肩走在鹅卵石的小径上,婢女在前头带路,合懿步子迈得慢,兮柔也不着急。
“敏德宫外的那条彩石路你还记得吧,我们俩小时候还去数过那条路上一共铺了多少块红色的石头,现在想想好无聊啊!”
合懿笑着侧过脸去看她,她没有回望过来,却弯了弯嘴角,反问道:“那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偏要数红色的石头吗?”
合懿说记得,“因为我说我喜欢红色。”
兮柔笑了笑,没说话。她从前就是什么都愿意陪合懿去做,哪怕只是合懿一句玩笑话,说想数数路上铺就了多少喜欢的那种颜色的石头。
合懿的鼻子陡然酸了下,她捂着口鼻轻轻抽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平复些许,终于叫了声兮柔,“尚书大人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有很早。”兮柔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平静,“我爹也是到一败涂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送他出城那天他告诉我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
“那你怪阿玦或者说......怪我们家吗?”
兮柔沉默了一会儿,“我爹还说,君要臣死臣当慷慨赴死,他教我不能心怀怨恨,说只要人还活着,就是圣上的恩德。”
她忽而苦笑了下,“听着很奇怪吧,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在党争挟君的时候却半点没想起什么叫君臣之道。我爹他如今年龄也大了,或许离开那个争斗不休的朝堂去建州养老是个不错的归处,反正只要我一天在端王妃这位置上坐着,总没有人敢欺负他。”
合懿听着她最后一句话,眸中忽而一亮,女人肯依赖一个男人,特别是兮柔这样的女人,那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是有琰铮的,而琰铮呢,当真对兮柔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恐怕也不尽然,他那样一个宁折不弯的人,当初在太后为他准备的一堆王妃人选中唯独对兮柔点了头,绝不可能只为了遵从太上皇想要新臣旧臣两派联姻的意愿,因为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哪怕一个都不娶,太上皇和太后也不会舍得逼他。
虽然连琰铮自己或许都是那么以为的,但其实只要放下那虚无缥缈的一点妄念,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看见兮柔的好,或者说看明白自己的心。
临到巷子口两人欲分别时,合懿忽然拉住了兮柔的手,吹了这么一会子风,鼻头都有些红,她咧开嘴角冲兮柔笑了笑,郑重而真诚地语气:“我盼着你与琰铮一辈子合合美美,早生贵子。”
兮柔记得,当初大婚之时,她也是这么说得。
☆、意徘徊
再回府, 合懿坐在马车里, 窗外热闹的叫卖声从窗棱下的缝隙中飘进来, 松青递给她一盏香醇浓郁的奶茶, 抿一口,甜香凑着清风便丝丝润进人心里去。
封鞅今日回来的早些,合懿进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