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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妪心伤,也无处可去,便又自请回宫服侍,被刘莘母后指派到了刘莘身边做掌事嬷嬷。一路看着刘莘长大,把刘莘当作自个儿闺女来疼爱着。
菊娘稍年轻些,不到三十,性子活泼,好言语。
刘莘视她二人为亲信,在武陵郡的时候,刘莘曾托四伯母给菊娘说亲。可菊娘却拒绝,道只愿跟随刘莘侍奉一世。
前厅传来模糊的伶人吹打唢呐声,混着士兵的笑闹声,显得粗放而混杂。
寝室内内饰简单,一榻,一案,一屏风,三两团凳,且并未因新婚做任何装饰,只有案上摆了合卺之物,及东墙旁的高脚条桌上燃着一对儿臂粗的双喜大红烛昭示着这是新婚青庐。一切都是那么的随意漫不经心。
经历了白日典礼上的怠慢,或说羞辱,刘莘面对死寂一般的青庐早已不做任何奢想。
整整一日魏郇并未露面,拜堂行礼时,刘莘是对着空荡荡飘飘渺的空气行的三礼,拜高堂乃是对着苍天跪拜。
礼堂下稀稀疏疏随意坐着几十名低等士兵,一名像样点的将领也无。士兵们每人身旁都放着刀枪或长棍,一看就是临时被人随意拉来凑数的。
“没想到我小二狗这辈子居然能见到位公主,这京阳公主果真如传说中那般貌美。”一名年幼小士兵努力瞪着双细眯小眼,痴迷的望着刘莘,有些羞涩的说。
“不得君侯心,貌美有何用。”
“就是,这副身板比起先夫人差远了,一看就弱不经风,君侯怎会喜。”
旁边两位肌肉虬结的大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有所指接口。
对君侯夫人品头论足,及是犯上,饶是刘莘在好的性子也不可饶恕。
刘莘身型微动,欲玄身斥责其二人。
军师祭酒司空逸见状,抢先呵斥道:“放肆,你三人自行下去褫衣廷杖十杖。”
小士兵蓦地涨红了脸,似乎将将意识到自己的错,垂着头退了出去。另两位大汉对司空逸颇为敬重,抱拳弓腰也退了出堂。
好一出下马威大戏。刘莘腹非心谤。
一向传闻魏郇治军严苛,严以律己,恪以治军,此等士兵对上大不敬的举动,必是受了上司所示,至于是何上司,刘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幼稚!刘莘腹诽。若不是想着要抱大腿,她早撂挑子不干了。
刘莘深呼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不和无知古人一般见识。让她拜天地是吧?!行,那刘莘就当自己是在行登基大典,而非新婚典仪。
自小王室培养出来的礼仪大气,刘莘具兼备。刘莘捺住气恼尴尬,行礼时,广袖轻舒,工洁整齐,一板一眼的完成了一人独角的新婚典礼。
原本还有些哄笑嘈杂的礼堂,亦随着刘莘的一丝不苟、从容大气而渐渐凝住,望向她的讥讽眼神也渐渐失了戾气,平和下来。
司空逸知晓自家主公这般恶意的安排,为人臣,忠于君,他不能插手,但他可以给京阳公主一份礼遇——军师祭酒亲担唱赞礼官,毫不敷衍,激情澎湃、抑扬顿挫的唱诵着陪着刘莘完成了这场闹剧。
仪式完毕,刘莘便被引送到这间简朴青庐里,坐等置夜深,若不是窗外那隐约模糊的喧腾声昭示着这乃他们君侯新婚之夜,刘莘真觉与平常一般无二。
刘莘睃视一番屋内,并无半点男子用具,刘莘知道这间屋室并非魏郇常居的屋室,恐也只是临时拾缀出来敷衍她的。
刘莘侧目望了望燃去一半的红烛,自行下榻,退去沉重的头饰,平静地对平妪、菊娘说:“服侍我除去衣装吧。”
菊娘闻言,似是想咕囔抱怨什么,被平妪一眼瞪了回去。
二人侍候刘莘卸装沐浴歇下后,便听从刘莘吩咐退了下去。
平妪退到门口,回身似想叮嘱什么,后又愣了愣,阂上门退了下去。
刘莘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明月透入室内,被窗棱分割成若干块的昏影,困眠渐起。
此时,魏郇正孑然一身立于习武场高台之上,凭栏眺望不远处灯火渐灭的行宫,脚边酒坛空倒若干,夜风飒寒泠冽,吹得袍裾掀舞翻飞,略略失神……
白日里他是刻意要给刘莘难堪。
刘氏亡国,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魏郇欲逐鹿于天下,思贤如渴。坊间有言,金竹玄德,得者可得天下。魏郇几次前寻,屡屡受挫。
司空逸出策进言让他求娶刘氏遗孤,京阳公主。
他大怒,首次杖赐了司空逸。
司空逸受完杖刑,不急就医,反强撑着让人抬去找魏郇,不要命的再次进言: “刘氏三百年帝业,大厦覆倾,却盘根错节,恩泽深厚。乱世之下,贤才难得,刘氏旧臣忠坚有识士人无数,若能揽得楚翘一二,于主公何利。既然主公左右要再娶妇,何不暂放执念,娶她取贤。”
司空逸于魏郇亦师亦友,魏郇一向敬重他。
魏郇沉沉凝视了司空逸许久,他臀部鲜血淋漓,疼得面部冷汗直流,神情却仍旧坚毅不可挪。
魏郇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