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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风月事,素日无聊,孙娴看了几本,自己也在家写了两三本,让亲近侍女倒卖给传抄的读书人,在市面上还颇受欢迎。
她虽然出不去孙府大门,却也向往高墙外的光景。
入夏时,她差人买的昙花就要开了,夏夜清朗,褪去白日的炎热,后花园的花香也渐渐浓郁。
孙娴坐在花廊里的木质长凳上,将一条腿抬高放在长凳上,她在书上看到,那些侠女就是这么个坐法,她觉得有趣,不一会儿花廊来了人,她又将腿并回原处。
昙花开在半夜,侍女们熬不住,有的站着都在打盹。
孙娴精神倒好,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发现花园起了大雾,此时正值夏夜,这雾起的莫名。
她蹲到昙花旁仔细查看,不料一双沾满泥的鞋落入她的眼里,她抬头,那人垂着发,浑浊大雾间看不清面容。
她惊呼一声,想起话本里的鬼怪,脑袋一空就晕了过去。
孙小姐十七那年,没等来一纸婚书也没等到昙花开,她等来了一只鬼。
南仲挠着头走进山洞,一群鬼挤在光滑的大石台上,面色惨白,艳丽的衣裳衬得他们的脸更白,似要将这黑漆漆的山洞照出一片彩虹来。
半卧的紫衣男鬼是里面地位最高的,看见南仲进来抬抬眼:“今日又是如何了”
南仲挪过去,低垂着眼,一派失落的模样:“松闲哥,孙家小姐被我吓晕了。”
他们散鬼是上等鬼,故而出没于人世间,都要幻化个亲近讨喜的面容。散鬼们私下里也喜欢将混迹于人群不被察觉当作炫耀的资本。
所以将人吓晕可是前所未闻,说出去怕教人笑掉大牙。
只是南仲不是貌丑,姿容也算上乘,怎么也不该将人吓晕了去。
松闲问:“你是什么时辰去的?”
“昨晚。”
“你挑晚上去很容易吓着人家小姐的。”
南仲挠挠头:“白日里尚客楼里有先生说书,我听得入迷一时忘了。”
“你既然喜欢那家小姐就该拿出点诚意。”
南仲涨红了脸:“也,也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她很有趣。”
“装什么装,你偷偷去孙府看她几次了真当我不知道”松闲顿顿,“不过那日天色已晚,你不妨换个日子再去”
另一旁的男鬼点点头:“我记得几百年前也有这么一桩事,也是一只鬼将人吓晕过去了,又不是没有过,你不必惭愧。”
南仲叹气:“只是对不住孙小姐,我不是故意想吓她的。”
一众男鬼面面相觑。
好孩子你可知我们本就是鬼,吓着旁人也不用内疚的。
松闲拉住南仲:“不如这次你给那小姐送点礼物,我看凡间的女子大都喜欢这些。”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双手虚空一抓,便出现了一个精细的首饰盒。
南仲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摆手:“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用的,我还是出去看看。”说着就要离开,松闲也不再多言,收了盒子闭上眼假寐。
一旁的男鬼轻声道:“他如今喜欢那孙家小姐,也不知是福是祸。你当年怎么就捡了他这么个傻鬼回来?”
南仲是当年松闲捡来的,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只道自己叫南仲,是只散鬼。
“你懂什么,他是傻,可我就是看他顺眼,你平日当着他的面也少说两句。”松闲翻个身,轻嗤道,“对了,你方才说还有一个将人吓着的散鬼,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个男鬼干笑两声:“你听过倒怪了,我那是随口骗他的。”
他们不是恶鬼,游荡人间也不会祸害别人,只是需要吸点活人的精气,养养自己的残魂断魄。
孙娴吓出了风寒,缠绵病榻许久。
她醒的时候丫鬟屋内没有丫鬟,窗户紧闭让人憋闷。她喘不过来气,支撑着起身想去窗边透气。
一打开窗,就见窗下立着一个人。
南仲原本是在窗下守着的,不料窗户突然打开,看清是孙娴后,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南仲问:“你身体好了吗?”
“多谢关心,快好了。”
俩人一人窗里一鬼窗外,一时都没了话。
“你是那天那只鬼?”
南仲睁大眼睛,抬头:“你,你认出来了?”
“我那天看到了你的脸。”孙娴微咳一声。
“你不怕我?”
孙娴没答话,她探身撑开窗页,好让他靠得轻松些,沉默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窗下的鬼想了想:“你叫我南仲就好了,南北的南,伯仲的仲。”
孙小姐从小习礼,知道应该回以自己的名,她犹豫片刻:“我叫孙娴。”
南仲开口道:“我知道的,你的名字很好听,人也好看。”
他闲时混茶馆,听过说书人讲过一些情啊爱啊的,学过一些酸死人的情话,什么“小姐容色倾城,那日一见,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