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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下落难明,属下惟愿世子早日践祚,王欲废嫡立庶,今昭国内外俱是乱象,世子宜早日平定乱局,以天子印玺号令群雄。
——今商氏皇族,凡存于世者皆可反戈一击,属下以为,公主姒,宜杀而后快。
三句话反复回荡在脑海中,商姒死死盯着那字,浑身动也动不得。
“商姒。”
耳畔传来迟聿的低喃,他顺着她的目光,知晓她忽然间的情绪大变是为何,便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不顾她轻微的颤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看得这般目不转睛,有何高见?”
她能有何高见?
问她她自己该不该死?
她勉强定了定神,轻声答道:“政务之事,我不过是区区女子,自然不懂。”
迟聿低笑一声,将她放在椅中,起身走到案前,随手翻了翻那些上奏的折子,蓦地一撑桌面,隔着桌子倾身往前,问她:“人人都欲令我斩草除根,事关你自己性命,公主却不想争取什么?”
他简直比她自己都快要懂得如何掌控她的情绪,商姒掐了自己一下,竭力保持清醒,勉强答道:“世子前后如此行为,是不是意味着,若我不妥协,便只有死路一条?世子求而不得的结果,便是杀而泄愤吗?”她情绪有些不稳,尾音有一丝颤。
她以为她好歹再也不必担心生死问题,谁知他将这一切摊在她的面前。
变相地说,不就是明码标价么?
她只觉沉重悲哀袭上心头,一时耳晕目眩,脸色也苍白些许。
却听见他淡淡道:“求而不得?我有一万种办法令你妥协,至于这些奏折……”他随手阖上那些奏折,不紧不慢道:“不过是告诉你,你的性命是我救的。”
她无声抿唇,垂下眼来。
商姒想了想,终究没有忍住,又仰着头,望定他道:“在世子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便是捉弄小猫小狗,也该有个限度。”
他眼角一搐,脸色微冷,“你觉得自己如小猫小狗?”
她高高地仰着颈子,倔强回道:“世子养只小猫小狗,图的也不过是闲暇取乐,我于世子不也是如此吗?”
她望着他,水眸光涌。
目光隔空相撞。
许久,迟聿才冷笑道:“我待小猫小狗绝无耐心,那夜我若势在必行,也不会为你心软忍耐。”
她眼睫微扇。
她也记得他那日放她一马。少女紧绷的背脊缓缓放松下来。
“做我的人。”
他慢慢凑近她,隔着桌子,呼吸却近在咫尺,她猛地抬头,身子不自觉地往后撤,直到退无可退。
他语气略嘲,道:“我身边的人,断没有吃亏的道理。”
“包括任人欺辱,身不由己。”
“公主前半生如何,后半生便不如何。”
“如此……公主仍觉得我只是贪色?”
她想反问一句“若不是贪色还能如何”,但此情此景,他的身影几乎已经将她完全笼罩住,她又想起那夜,他的目光也是如此带着火一般的烫意,这样直视着她,令她没由来得头晕目眩。
大胆,放肆,而格外坦然诚恳。
商姒的心在一刹那几乎停跳,她抿起毫无血色的唇,只冷静地反问道:“我若还是不想,世子会用强硬的吗?”
迟聿的眼神一刹那变得深沉冷凝。
良久,他直起身子,淡淡道:“会。”他侧眼望她一眼,“我对你,是势在必得,无论手段。”
商姒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是松了一口气,或是憋闷得紧,他越是这般笃定自信,她越是觉得头皮发麻。
……
翌日,商姒回去时,便见之前在窗外聒噪的宫人们都不见了。
人人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畏惧之色,商姒微有诧异,没想通为何突然如此,随口问及,蓝衣便解释道:“她们克扣公主膳食,无礼在先,世子已将她们都罚了。”
蓝衣说起其他人时,神态极为自然,除了脸色透着些许苍白,旁的地方与平日并无丝毫诧异,若非提前知晓蓝衣也被迟聿罚过了,商姒都不会知晓蓝衣这一身裙衫之下,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伤口。
她微微颔首,心底却在冷笑,待到蓝衣弯腰为她除去一双丝履时,冷不丁开口问道:“她们被罚,那你呢?”
蓝衣动作略顿,垂眼不言。
商姒脚尖微抬,以趾尖勾了勾她的下巴,嗓音透着一股凉冷,“连你主子都不急着对我如何,你却暗中作祟,这一顿教训可让你长记性?”
这举动不可谓不侮辱人。
但商姒生得极美,身材欣长,长腿撩人,这样的动作被她摆出来,却像是美人午后慵懒的闲倚轻语。嗓音清冷,如她与清高对应的皮囊,故而她这般的举动做来,不显得令人厌恶,反而让人感觉随性轻挑。
但她所为却真的透出一丝报复之意。
蓝衣蓦地松开手,抬头看着商姒道:“能让公主不继续做缩头乌龟,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