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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不知缓了多久,她才茫然四顾,渐渐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梦。
她眼底一片猩红,霍然闭目,又重新睁开,偏头看向身边的迟聿,却看见迟聿担忧地望着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迟聿沉默一刻,商姒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说:“听到消息,明日你要罢朝?”
商姒脸色微黯,低眼不语。
“今夜为何如此失态?”
商姒冷笑了一声,“蓝衣终究还是无比忠诚,哪怕我警告了她,她也执意要通风报信。”
这话是在反讽。
殿中灯火摇曳,少女的侧颜显得冷淡而倔强,迟聿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低声道:“这样,你告诉我你与薛翕有何旧忿,我让蓝衣再也不多嘴。”
她挣开他的手,偏头不语。
心底泛起一阵凉意,冷彻心扉。
他低头凑近她耳畔,缓声道:“那算了,你现在是天子,薛翕你爱打便打,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也不让蓝衣再多管闲事。”
她隔了许久,才道:“我不是因你不快。”
他便弯唇笑了,“那等你何时想说原因,你再与我说。”
她低头咳了咳,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沉默。
迟聿见她嗓子有些哑,便亲手甄满了一杯茶,递给她,看着她慢慢喝下,脸色缓和了许多。
暗室中,她的看起来好小一只,单薄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偏偏背脊挺直,永远不曾松懈下来。
迟聿忽然很想好好疼她,怎么疼爱都不够。
想到她前世那般苦地过了十年,今生又这般战战兢兢,一刻也不曾松懈,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那时得到了一被幽禁南宫的下场,会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她……活的很累罢。
时刻被逼着坚强,保全自己都困难,又被施加上不属于她的责任,他还不知道她过去过得多么苦。
她过去过得肯定不开心,从她的梦就可以看出。
迟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抿唇低头不语。
商姒吃了一惊,却不知他这是突然怎么了,安安静静地被他搂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子承?”
迟聿低声道:“我还是有句话要说,你以后若要对谁下手,对我说就好,不必亲自出手,白白让自己不痛快。”
她一时无言。
他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仿佛喟叹,在她耳边轻喃道:“你是个女子,十六岁,哪怕穿上男装女装,也还是个小姑娘,所以少逞些强。”
商姒眨了眨眼睛,眼角莫名有些酸涩,仰头逼自己把眼泪咽下去。
良久,她哑着嗓子,轻声道:“我十二岁那年,我以为薛翕是忠臣,他是我的心腹,他会保护我不受欺负。”
迟聿深深地注视着她,眼神深邃。
大掌将她冰冷的双手拢住,仿佛可以温暖她的心。
商姒淡淡道:“可后来,他背叛了我,他不但背叛我,他还害死了照顾我的宫女,他害得我受了鞭刑,害得我连续半月夜夜噩梦,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他不知她从前竟是这么苦,脸色愈僵,狠狠一手掌,将她抱紧道:“我定杀了薛翕。”
商姒摇头,“我不傻,自然知道今夜动他不合时宜。是我失态了。”
“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难以相信别人吗?”她垂睫,笑道:“因为我实在是太怕了,太怕了,我活到今日,一点点差池都不想有,我被人背叛至今,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继续利用我呢?”
他触及她眸底水意,心底颤动愈发激烈,蓦地低头含住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地软,他薄唇微凉,小心翼翼地试探亲吻,发觉她不抗拒之后,才轻轻深入,满口滚烫,浑身泛起热意。
这是他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她坚强得令他心生软意。
此生甚少心疼,看看着今日失态无助的她,他才感觉到什么是心疼。
“乐儿。”他忽然开口。
商姒微微一惊,眼底刹那间涌泪,惊骇莫名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
他轻碰她额头鼻尖,柔声道:“可还记得你逃出宫的日子?”
她怔然。
“那日,你与那少年一起在街市中游玩,我就跟在后面。”他道:“他唤你乐儿,你曾经便是叫乐儿罢?”
“长乐安康,你道天下无人待你好,可为你取这个名字之人,却是真心疼爱你。”
“所以,后半生怎能不尽力过得快乐?”
她定定地看着他,手在微微发颤。
是啊,爷爷曾让她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作为谁,都要活的好好的。
可“快乐”二字何其艰难,特别身为天子。
“别多想。”看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