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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里的书,将盒子拿了下来,轻轻打开。
里面装满了折好的白青色信笺。
迟怿手抖着打开一张信件,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眼帘。
整整五十二万四千一百二十二封信笺,都是他亲手写下的,他仿佛能看到那一个个挑灯的深夜,他心绪不宁,心中千言万语,落笔却只有那寥寥几句。
他也曾气恼烦躁,她难道真的这么狠心,一点音信也不愿意带给他?
即使知道她态度恶劣,可还是忍不住,一封一封信笺往这里递。
原来,自己的念念不忘并不是毫无回响。
他紧攥着那封信笺,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赶忙转身将盒子挡在身后。
式微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倚在门边,看着迟怿,说:“师兄外出求学,本事长了不少,擅闯女子闺房这种事也越做越熟练了。”
迟怿并不理会她的调侃,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缓步走近,凑近他耳边,说:“你猜。”
尾音轻轻上挑,语调曲曲折折,温软磨人。
迟怿突然搂住她的腰,式微没有防备,微微往后一仰。
迟怿说:“我不想猜。”
“那我,也不想说。”
“那好,我再问你,我给你写的那些信呢?”
“信,什么信?”式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迟怿解释道:“我在剑冢给你写的信。”
“啊……”她恍然大悟一般,说,“你说那些东西啊。”
她刻意放慢语调,勾起他的好奇。
迟怿在等她的后文,谁知她说:“我烧了。”
迟怿微眯着眼睛,靠近她的面庞,面色凝重地看着她,问:“你烧了?”
“是,我烧了。”她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迟怿从手里拿出那张信笺,好笑地问:“那这是什么?”
式微脸色一变,立即想去抢,迟怿却比她快一步,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高高举起手。
式微好整以暇地说:“师兄不仅擅闯女子闺房这种事越做越熟练,不问自取的本事也学会了。”
迟怿没有理会她的指责,反问道:“你不是说烧掉了吗?”
式微微眯着眼睛,指尖弹出一点火星,往迟怿手边而去。迟怿指尖一灼,一松手,信笺顷刻间化为灰烬。
太阳真火,触之即伤。
迟怿看了看被灼伤的手指,心里却更心疼那张被烧毁的信笺。
“我说烧掉了就是烧掉了。”式微绕过迟怿,坐下,侧身喝了口茶。
“你这又是何苦。”
她沉默不语。
远处云钟声响,式微提醒迟怿,“师兄该回去了。”
迟怿见天色不早了,知道她现在被他戳破心情不好,于是说:“我明日再来看你。”
式微等迟怿走远,一挥袖,将里里外外的门都关严实了,从指间搓出一朵深紫色的云彩,一张青白小纸条从中露出。
纸条一角已经被烧去,边缘参差,带着被灼烧后的褐色痕迹。
式微轻轻摸上纸上墨黑色的字迹,迟怿的落款“怿”字已经被烧掉。
式微将它放进那个盒子里,随即设下一道封印,将她搁到书架的最上层。
他,已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出自: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清平乐》【宋】晏殊
第25章 环钗漫篸绿丝丛
第二天,迟怿来寻式微,却与一个羲和氏碰个正着。
那个羲和氏叫住迟怿,迟怿回头,见他小跑着往自己这个方向来。
是昨日跟在式微身边的那个黄衣青年,于是问:“你是?”
他拱手道:“羲和氏梓芒,迟怿师弟,有礼了。”
羲和氏?东王公坐下可没有羲和氏的子弟,哪里跑来套近乎的。
羲和氏似乎从他微皱的眉头猜中了他的心事,解释说:“师尊无极尊者来此与东王公论道,我陪伴在此。”
无极尊者每年都会来蓬莱与东王公论道,只是以往陪同的都是无极尊者坐下大弟子渡舒。
“你来这里干什么?”
“前山春宴,式微师妹迟迟不至,我是来叫师妹赴约的。”
“你回去吧,我会跟她说的。”
“迟怿师弟有所不知,式微师妹门上有禁制,旁者是轻易破不开的,因我是羲和氏,与师妹颇有渊源,才有破解之法,他们这才叫我来的,迟怿师兄恐怕……”
梓芒话还没说完,便见迟怿已经解开了禁制,说:“既非同门,还是不要‘师弟师妹’地叫好。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