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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古籍交给式微,不过是不愿看到她继续沉迷悲伤,心中有个寄托。
他没有想过她窥探到了其中天机。
看过那卷古籍的神仙妖魔何其之多,偏只有她能悟出其中真谛。
如果这是注定,那么即使没有他,式微也能找到那个方法。
他始终忘不了式微捧着那卷古籍,再次跪在他面前,请求他将她逐出师门。
她说,徒儿要去做逆天改命之事,不知会闯下什么祸事,不想连累师门。
可最后,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连累。
他知道她去过北荒,闯过赤帝宫,虽然每一件事都引起骚乱,但都不算什么大事。
大家不过因为做这件事的是虞渊之神才分心在意一下罢了。
世人无法忘记有关虞渊的种种传说,还有当初闹得天下不宁的虞渊之神。他们都以为自己在渡化虞渊的神,却不知正是自己逼着虞渊的神偏离正道,就像当初的式微,险些与妖魔为伍,其实她才是最重情的,所以才会为一个河蚌精拜他为师,为迟怿险些入了魔障,如今又自请离开蓬莱。
她真的是他教过最不让人省心的徒弟,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弟子。
东王公捏了捏流光的小圆脸,说:“瞧瞧我的流光多乖。”
流光羞羞一笑,躲开了东王公还要捏她的手。
西王母问:“那卷古籍里到底藏了什么重生再造之法?”
东王公笑说:“哪有什么重生再造之法,不过以命易命罢了。”
拒霜手中的酒壶脱手。
流光施法,酒壶翻转,接起泼出的香酒,回到流光手中。
流光将酒壶捧到拒霜面前。
拒霜看着流光那双漆黑的眸子,与式微的眼睛一般好看。
拒霜第一次见式微就是在西山,彼时,她跟在西王母身边修行,准备接任百花仙子之职。
她听说西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不知具体是谁,只有一句告诫时时冲入耳中,“看见满身阴秽的女神,记得退避,万不可招惹。”
这一点也不像应有的待客之道,纵使来的是魔界尊者,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尚年轻的拒霜不知道这位另众神惊恐的客人,是比魔界更让人头痛的虞渊女神。
神魔向来泾渭分明,千百年一直相安无事,往来甚少,可虞渊女神就不一样了。说是神胎,却阴晴不定,偏执乖张,又有前任虞渊女神差点颠倒乾坤的先例在,众人对虞渊和虞渊之神的印象从来没有好过。
拒霜下山采集晨露,看见一个神女揍了一群小妖怪。
神女发现了躲在一旁的拒霜,侧脸瞥了一眼,黑黝的瞳孔中是难掩的冷漠。
拒霜从没有见过这样冷的眼神,被吓得手中的花露都洒了,却见她微微动了动手指,花露又回到拒霜手中。
拒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她就是传说中的女神吧,确实令人发寒,却又不似那般不好靠近。
那一面之后,再见时她已经身在蓬莱仙岛,与迟怿神君一起。
她时时捉弄他,与他调笑。
原来她也是会笑的,微斜的眼睛在迟怿身上乱瞟,那样撩人。
迟怿竟也不恼,戳了戳她的额头,叫她不要胡闹。
拒霜是从青帝宫出去的,少年时与迟怿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迟怿去蓬莱了,他们见得就少了。
不负青帝宫风雅之名,迟怿从小温和持重,这样一个玉树当风的神君,谁人不爱,拒霜也曾倾慕他。
在她眼中,迟怿是个知仪重礼的神君,待人接物有些冷淡,定不会与神女厮闹,何况是个女神。
却原来,他也是会撒谎的,他也会和神女赌气,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如果说式微是水,性情无常,让人忌惮,那迟怿就是河堤,束缚水性,同时又被水波冲刷改变。
他们真的很般配,却没想到迟怿最后因她身首异处。
他去后,拒霜其实一滴眼泪也没见式微流,她甚至曾经唾弃过这个无情无心的神女,却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心伤都要借泪水与哭喊来发泄。
式微三千多年没有现身,拒霜和众生一样,以为她躲到虞渊那个鬼地方去了,却原来她连回到自己的出生之所的勇气也没有,所以拒霜没有想到她会在那个山洞里遇见式微。
三千年,她大变了个模样,一身红衣大敞,头发凌乱,手里举拒霜当年送给她的盛着无尽百花酿的酒壶,直往嘴里灌,纯净的酒液从她大张着的嘴角淌出,滴到领口,濡湿了一片。
这大概是拒霜这辈子见过最不雅的喝酒姿势了。
拒霜皱眉,他在的日子,时时管束着她,如今他不在了,她就这样放肆。
拒霜一把掀开她的酒壶,没好气地说:“你在干什么!”
式微眼饧骨软,说:“干什么?喝酒啊。”
拒霜看清了式微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瞳仁,额间是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