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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眼睛开始模糊,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结了饭钱,把小板凳归整成水平线,背起自己的前后包,问了问附近的移动的营业厅位置。
黄琴没用排队抽号,她是第一位顾客,空气中的清新剂还没消散,她办理了销号,注册了新号码。小小的芯卡装手机里后,旧的卡就留在营业厅让人剪了扔掉。她朝门边靠里一侧的燕尾竹走,她的包放那里,来时保安让她放的,背着太沉,又怕丢,把连排椅朝里拖了拖。此时坐着两个小年轻人,正各自低头玩着手机,偶尔聊一句什么。黄琴斜穿过去,把自己的包拎到座椅上,她想坐着歇会。明明没干什么,却没来由地觉得累。
保安扫了她几眼,黄琴把手机掏出来,也学别人那样,装作测试的样子。保安的眼像雷达来回扫了两遍也懒得再过网筛她。黄琴静心听小年轻人发牢骚。一个说最近食堂换了师傅,菜都像水煮喂猪。太不尊重人权。另一个说上个月又扣了他钱,想换个新款机子还得找人借。
妈的。最先开口那个道,不干了,回家歇着去。
另一个接着道,你爹给你娶媳妇的钱攒够了?
娶个P,过一天算一天。
媳妇总得娶,一个人过得多无聊啊。
一人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晚上看片不?
另一人也笑,这批厂妹都不行,没个点子正的。
黄琴耳朵竖起来又耷下,稍微歪了歪,手在耳廓上扫了扫,像沾了灰。
二人又静了,听见游戏不停地发出GAME OVER的惨叫。
黄琴半仰了脖子过去问,你们是哪个工厂的?还招人吗?
其中一个抬眼看了黄琴一眼,黄琴遂正了脸也看他,这人的眼梢有点往上吊,像书里说的那种风流眼,血汗工厂,你还是别去了。好心劝慰她。
我走投无路了。黄琴倒也说了实话。她心本澄明,被余铃一搅,自己都不确定了,先跑了,跑了又换了号断了念头。
外贸工厂,年轻的男孩在手机上一点,打开一个页面,让黄琴看。
上面有电话,你打打看,他说。有点严格,但每月工资还能发下来。
哦,谢谢。黄琴记住了名字,自己搜。很好搜,看了下简介,规模还不小。属于外贸公司与生产连挂形式,她把电话复制到电话薄上,回头看见那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走了。
黄琴出了营业厅,找出草帽戴上,走到僻静处,是一处小区的健身地,包挂在器械上,开始准备打这个电话。她不是见不得人,只是没想过自己又沦落回了工厂。
别人是权宜之计,她是又走了回头路。活该,她骂自己一句。
电话打得很简单,对方问了几句,就让黄琴择日去面试。黄琴问今日可以吗?答说可以。她就去挤公交。外贸厂与她原来的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都离主城有段距离,罐头闷鱼一样地在公交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中午吃饭前终于将即将下班的面试人碰上。
黄琴觉得自己算是捡回一点零星的运气,她的样貌与经历被轻松录取,很快领了工牌安顿宿舍。她趴在空荡荡的床板上,压着自己的两个包,想着好歹不赖,晚上有了床,不用跟野狗乞丐抢地盘。
程涛这两日过得很粗糙,胡子拉碴。黄琴的电话已经不通,他纵有满腹辛酸无处诉说。她就这样轻易给他定了死罪,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说很是匆忙,像受了什么协迫。
师兄看不下去,买了两瓶青柠,大方地给了程涛一瓶。两人磕一下,对瓶饮,喝完拉程涛去了理发店。理发师大变活人,几推下去,又乱剪几下,师兄立马觉得自己的颜值受到了威胁。他对理发师说,行,好,就剪到这样,他又不去选秀。只不过拍个毕业照罢了。
程涛笑得很假,师兄拿拇指捏他的脸团子,最后放弃,说,你保持正常脸型吧,你这笑,我于心不忍。
接下来,一波接一波的散伙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唱,有人闹。每个相熟的饭馆里,都有几个瘫倒的人。师兄肩负着护花使者的伟大使命,此花,不仅有红花,还有绿叶。师兄说,他的这项功绩若不被学校认可,他就把尿撒到花园里。
程涛喝得多,却吐得也多。刚喝完,没事人一样,跟人搂着抱着互相说些不离不弃的肉麻话,约定三年一小聚,五年一大聚,离了人,却快快地跑去呕吐不止。师兄在夜市上买了块小毛巾,本来是给闹场的人遮丑脸的,因为大家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升级,喝了酒,还要喝透,醉了丑态百出,还得留照纪念。所以毛巾算道具。结果最后成了程涛的专属品。专门用来擦吐完酒后的嘴唇。
师兄感慨自己相当有先见之明。于是跟程涛要了五块钱,但毛巾的购货小票是万万寻不见的。
小本生意,要照顾一下的。师兄颇有悲天悯人之心。
几日的昏天黑地,待到醒来,已经有人先说了再见。
程涛也在收拾,师兄晚些带回来一个手工信封给他。封口是用细细的牛皮绳系了一个中国结。师兄当着程涛的面掂了掂,笑得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