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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时云突然笑了,眼角眉梢带着点寒霜,“我只是觉得那个傻姑娘,若是没人推一把,这辈子都不敢跟您说一句实话……父亲心中就没有一点触动吗?不会再有人这样爱着您了。”
时徵微微垂着头,冷笑:“时云,你管太宽了。”
时云受了些凉,嘴唇苍白:“那您到底为什么娶她?”
“是因为陛下赐……”
“陛下?”时云像是突然受了刺激,声音猛地抬了起来,“因为陛下赐了您就娶,好一个忠孝节义的郡王,难道陛下给他妹妹赐婚是要您把她当成个摆设供在屋子里吗?”
“不对,就您对长公主的态度,怎么能叫‘供’?”她说到这里,又转而笑了,有点悲伤的样子,“若您不是我父亲……”就他这样的作为,大概她会毫不犹豫地一把药下去教他做人。
“那你想怎么样?”
时徵心里也并不好受,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时云对姝阳的喜欢,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想要姝阳不仅在这府里,甚至在他的心里都取代柳萦的位置。
“你想怎么样?嗯?时云?你想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看到什么?”
他和柳萦唯一的女儿,那样自然地认他人做母!
这样的情绪压抑了一个多月,终于爆发出来。
“你喜欢姝阳,想跟她交好,我就算有意见也不会拘着你,因为我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惹出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兜着扛着,我作为父亲,只要你能无忧无惧地过一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不是你想让她被爱,我就必须爱她。你只是我的女儿,我愿意宠你,但你不是我祖宗,我必须听你!”
时云闭上了眼睛,声音极轻:“可是您会后悔。”
时徵甩袖,不再理她,头也不回地往偏院走——自从成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住过主院。
折莺:“小姐,郡王已经走了,我们也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时云轻轻看了她一眼,问:“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折莺叹气,耳朵还留着些薄红。虽说之前那通闹的确叫人又尴尬又面红耳赤,但对于天真赤诚的长公主,她其实,也是很喜欢的。
折莺:“小姐,感情的事情,强求不了。”
“哈,强求?”时云将双手拢进袖子里,有点嘲讽地哈出一口白气。
她说:“若是我不管父亲,只想长公主开心,我一定会劝她赶紧放弃那块又硬又臭的蠢石头,就算不和离,哪怕养个十一二个面首轮着玩也好,干嘛吊这一棵歪脖子树?”
折莺不解:“那您为什么还这样撮合他们?”
时云沉默片刻,惨笑了一声:“因为人总是偏心的啊。”
若是她只为姝阳好,哪怕用药封了她的记忆也不会让她再爱时徵,因为太苦了。
可她终究还是偏心着自己的父亲。
时云说:“父亲会后悔的,他有一天会后悔,他们曾浪费了那么多能相知相处相爱的日子。”
前世,父亲亡于北疆,姝阳殁于金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被禁足段府祠堂,望着一角灰败的天空。
然而,就是在姝阳自焚的第二天,一封信从父亲手下最隐秘的渠道,辗转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映着祠堂昏暗的烛火,看到了信封上,父亲的字。
她一下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面写着的是谁,又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短短几个字中,到底是怎样一种经年累月压抑却一直到死才爆发出来的思念。
那个瞬间她只想笑,于是她就笑起来,又怕引来那些监视她的人的注意,用袖子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笑声变了形,仿佛从喉咙逼出的呜咽。
那封信未被拆开,落在烛火上,飘飘忽忽成了翩飞的灰烬,盘旋着往上升去。
她想,怎么这么蠢呢?
到了这种时候,生死,爱恨,干干脆脆琳琳琅琅如同珍贵的珐琅瓶哐嘡一下砸得粉碎。
然而最后,却非要从碎片中落出这么一封缠缠绵绵的信来。
金殿之上,姝阳在火中最后喊出一声“容与”。
眼前的信封上,沾染着鲜血的六个字。
“吾妻绾君亲启”
姝阳长公主,顾绾君。
世人皆知肃武帝亲妹封号姝阳,但那个闺中的名字,大概早就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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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阳病了,风寒,因为后来泡了药浴,所以不算严重。
时云诊脉,开方,抓药,黑漆漆一碗药汁端上来。
她问姝阳:“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姝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马上恢复成了平日的笑脸,一边龇牙咧嘴地喝药一边说:“云儿你那糕点真神奇,是用酒做的吗?哎我这人一喝醉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估计撒了一通酒疯,没给你吓着吧?”
时云笑了笑,往姝阳嘴里塞了一颗梅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