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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许如是想起那天那位史郎君口出之言,竟不是胡编乱造。而是皇帝急于求成,为激励士气,真不将百姓当人。心中不由暗自吃惊。
许如是道:“可是长安也并未真遭兵祸。”
“是楚王约束将士,又劝回鹘太子,如劫掠长安,洛阳军民兔死狐悲,必会死守洛阳。劝太子放弃。回鹘太子一听言之有理,本来看上了个长安女子,以身作则率先放弃,说,一婢妾耳,安能碍大计?回鹘士卒便也不曾劫掠长安。
长安百姓、大周、回鹘士卒俱赞楚王仁厚。”
许如是将信将疑,约定的回报不给兑现,就算回鹘太子一时本着国际主义精神同意,他手下那些兵卒也不会同意。
“待到洛阳……”
许如是竖起了耳朵。
齐行简顿了顿,转动念珠的速度却快了几分:“洛阳,便没有人替洛阳说话了。”
“楚王找到陈媵的时候,她正在石逆府中。有个丫头为了掩护她,被人抢去……后,一刀杀了。
那时陈媵就蜷在假山后边,一动不敢动。
还是给人找到了。见她衣着华贵、十分貌美,这种人按例是要往上边献的,于是也没有动她。
那时陈媵牵着一个四五岁小娘子,怀中紧紧抱着的、尚在襁褓里的小郎君被她捂着口鼻闷死了。”
找了个婢女指认,说那两个都是陈媵替石逆生的。”
第16章 陈氏(2)
贞洁这个词儿,约摸是在后汉发源的。前汉时候,因着打仗的缘故,人丁减少得厉害,尤为鼓励寡妇再嫁。后汉时儒学兴起,要把人都框在条条款款的礼教里,按着三纲五常,女子是自然而然就只能当依附男人的玩意儿看了。
本朝胡风盛,并不兴三贞五烈的。许多人就像她老师韦乾,对柳氏的事儿就不介怀。
但事儿一旦沾上了传统,时不时就有人把这些扯出来缅怀一番。像菩提心的老祖宗高宗皇帝,三番五次训斥当时的女子不尊古礼,多番申饬出行必须戴幂篱遮住全身。
到了现在,别说幂篱,就是个遮脸的帷帽长安女子都嫌老掉牙。
本朝是没有失贞这个说法的,就算陈氏生了孩子也不会被人言逼死。太上皇的贵妃还给别人生过孩子呢。
可问题的关键,是楚王本人,他对此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许如是皱了皱眉,心里打起了鼓。心中抱着侥幸,没话找话地问:“耶耶见到那两个孩子了么?他是什么态度?”
齐行简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陈媵听说是官军来了,大喜过望,把死婴扔下,对小娘子却不肯撒手。”
“楚王听说有人献美,先是辞让的,等他见到陈媵的时候,却楞在原地,几度翻来覆去的念叨着阿陈回来了,蓦地冲上去抱住陈媵,又哭又笑。”
“陈媵怀里那小娘子死死地瞪着楚王。”
齐行简停了很久,许如是听了半晌,没听见重点,忍不住问:“后来呢?”
齐行简笑了笑:“后边的事,齐某也不曾见着。楚王把我等都轰出来了。”
许如是一窒,脸色便不大好看。齐行简耍猴呢?
“这就完了?”
她说话的口气熟稔自然,隐隐带着几分娇气的埋怨。齐行简稍有些恍然,但他随即不动声色道:“听了几耳朵的传言,但有些话,原本齐某一个外人,是不好置喙的。”
许如是再三赌咒发誓:“菩提心绝不外传。”
齐行简拗不过她,才继续道:“有人听见,那小娘子对楚王和官军言辞多有不敬,楚王不至于和个丫头计较,却有人拔剑指着那丫头,陈媵整个人扑过去把她护住。”
“楚王跟陈媵商量说,这丫头既然喜欢洛阳,便留在洛阳吧。他会留人照看的。”
“陈媵却说,小娘子不能留在洛阳……认贼作……”
认贼作父?!
许如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年纪四五岁的模样……陈媵难道还想要楚王认下那个孩子?
她难道不晓得,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楚王的,楚王都不可能认下的?可是楚王的态度
“对了,那小娘子眉间点了一点朱砂花钿,一身金泥蛱蝶石榴裙。与娘子当初……”齐行简的态度很是玩味,“有几分相似。”
许如是脸色又青又白,也着振奋不起精神。
知道了缘由,还不如不知道呢。楚王跟她商量,对她还是念着旧情的。可她却没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
这是家事,不能拿出去与人商量的。而许铄性子冲动,知道了指不定就嚷嚷出去了。
许如是突然感到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无力、颓然和孤独。
她觉得陈氏当真是蠢。
蠢透了。
但要怪陈氏,陈氏有什么错
在乱世里委身于人,是身不由己。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保全夫君血脉,是怎么样曲意奉承,受了多少辛酸苦楚旁人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