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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换了业主,不姓时。”
叶添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弄错了,时间的时——或者你再看看,是不是改成了陆女士?”
保安低头又看了一眼,肯定地说:“都不对。”
叶添想起来存的还有时杰峰和陆莹的电话,便向那保安递过一个纯良的微笑:“可能是我弄错了吧,您稍等,我再问一下。”
他拿出自己卡顿频繁的手机,点了半天终于按出了联系簿,两个电话号码都是空号。
叶添一筹莫展地站在小区门口,他来访这里七八年了,陆莹一家一直住在这个小区,去年夏天也并未听时遥透露过有搬家的计划。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突然人间蒸发了呢?
他从早上八点站到了九点,日头升起来了,把男孩的衣服晒出了一片涔涔的汗渍。叶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来回的车辆,始终没有见到时杰峰的影子。
在保安亭里的另一人看这男孩儿站着不走,拿脚踢了一下旁边人的凳子:“这小子干什么呢?”
接待叶添的保安是新招进来的,抬头对前辈咧了咧嘴:“他说是来找28号业主,名字都对不上,八成是来捣乱的。”
那人眉头微皱,从保安亭推门走了出来,对叶添招了招手:“你过来。”
叶添燃起了希望,快步走了过去。
“你要找28号业主?”
“是。”叶添规规矩矩地答。
“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时杰峰。”叶添迅速地说,并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大概这么高,戴个眼镜。”
“你是他什么人?”
叶添觉得有戏,机敏地撒了个小谎:“亲戚。”
“亲戚?”那保安大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那他没把搬家的事告诉你?”
叶添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们联系不多。”
保安见这男孩儿白净斯文,的确不像是找时杰峰要债的那群放贷人,好心劝道:“既然不是多亲的亲戚,就别杵这儿傻等了。你呀,从哪来回哪去吧,留在这也是浪费功夫。”
“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叶添问保安。
“不知道”保安说,但他又看了一眼叶添脸上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点线索,“你要真有心找,就去桥头区看看吧。”
桥头区原名桥头镇,原是S市下辖的乡镇,这两年城镇大开发把它划入了市区版图,但产业还没铺过去,路起伏不平,街上甚至偶尔可见野狗家禽,说它是城乡结合部都有些高估了它“城”的血统。
叶添当日乘坐城际公交去了桥头区,眼看沿途的高楼渐远,经过一大片金黄的麦田,车挤入了嘈杂的县城。这里的建筑都是高不过三层的小平房,土黄色的墙面上留有一行行雨水和污泥相纠缠过的痕迹。
县城不大,陆莹一家的地址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这幢楼下堆积着卖不上价的破烂,没有专人管理垃圾,很多人家门口都扔着几天前的垃圾袋。吃过的西瓜皮敞篷向天,上面爬着许多嗜甜的小腻虫,见有人过来,会一哄而散短暂地在空中盘旋一阵,旋即又很快回落。
叶添被时遥让进屋,视线从瘦了一圈的女孩身上移到了掉漆的木桌,又移到墙皮剥落的天花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时遥不该呆在这种地方。
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喜欢漂亮裙子,房间墙壁要刷成粉色,窗台上需要放着淡淡的香氛,落地窗前应有一架钢琴,清晨醒来可以赤脚踩过柔软的羊毛地毯,看楼下的小花圃。
——可眼下她所居住的卧室陈旧破败,唯二的家具不过是一张没有床垫的木板床和一张看上去快要散架的书桌,上面除了一个台灯只有几本教辅和一摊花花绿绿的纸片。
时遥给叶添倒了杯水,屋里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她把椅子让给叶添,自己坐在床沿上:“去年十月一我爸厂里出事,欠了好多钱,搬来这里已经有大半年了。”
时遥手指了指那堆彩纸:“我转学了,这是给从前的同学写的。”
“写得跟王八跳舞似的,你确定你同学能看懂?”叶添皱眉看着她揉磨得发红的指节,自作主张地拿起了复写笔,“我来吧。”
时遥对叶添的嘲讽反射性地嘟囔了几句,自己又确实写累了,便给叶添口述要写的内容。叶添写字速度很快,笔迹流畅,他依照时遥的意思写上了她的新地址和联系方式、对同学的寄语。但心里是觉得这种行为可笑的——这年头大家都有手机,写在纸上的祝福老套且落伍,也许第二年就被人当成废纸捆一捆丢在了可回收垃圾的箱子。
刻薄的叶添最后还是没忍心戳破这件事,他把厚厚一叠纸写完,问时遥:“你们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时遥摇摇头:“具体情况我说不清,但是橡胶厂、车、房都卖了,有很多人上门追债,他们两个天天因为这个吵架。”
“反正是……很多很多钱。”时遥说。
叶添捏着椅背上挂着的书包,沉吟片刻,说:“只要想办法总能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