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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谁啊?”院子里早有人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一个女子问了一声,朝着门口走来。
    “是我回来了。”林敬之听出来人正是初到京城时,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那个厨娘,郑欣茹。
    郑欣茹虽然与林敬之接触的时日不多,但还是很快的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应道:“二爷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给您开门。”
    匆匆来到门前,打开门栓,将门打开,入眼处,果然是一去近两个月的林敬之,郑欣茹大喜,“二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府上没有您做镇,奴婢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二爷,她是谁?”林敬之还未答话,柔姨娘已经跑了过来,瞅着相貌上佳的郑欣茹疑惑的发问。
    “奴婢是府中的厨娘。”郑欣茹见除了柔姨娘,还另有一个端庄贤淑,不认识的女子立在一旁,她搞不清哪个是正室夫人,所以没有鲁莽的开口叫夫人。
    “柔儿妹妹,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婉姨娘冲着郑欣茹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挽起柔姨娘的胳膊,当先走了进去,等她二人来到院中,林敬之早先让暗卫队长杨威买来的几个丫环,已经全部跑出来,恭敬的立成一排,站在屋檐下方。
    “我们这里先不用伺候,你们先去把那几间厢房打扫干净,然后把马车里的物品搬进去。”婉姨娘对着那些丫环们,有条不紊的指挥。
    “是。”丫环们应了一声,赶紧去干活了。
    小院的门很大,足够把马车驶进院内,林敬之在官道上赶了近一个月的路,很是疲惫,正待进屋休息,却见郑欣茹给他打了个眼色。
    第三百九十四章 愕然
    林敬之前不久奉旨南下时,曾嘱托玉姨娘的师兄洪峰,如果有空就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小院,平日里则由厨娘郑欣茹打理,此时见郑欣茹给自己打眼色,他随意找了个由头,与之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厢房,刚刚踏入屋内,郑欣茹就快走几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帮林敬之倒了一杯温茶,亲手递了过去,“二爷,不久前几名林家暗卫送来了一对母女,说是您让她们暂时在院子里落脚的,可有此事?”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林敬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点头应是。
    “那母女二人刚进京城时,还老实本份,但没过多久,就天天往外跑,奴婢不晓得她们的身份,也不清楚她们有什么事情,曾劝过几回,说女子不能随意出门,不然有伤风化,但她们都不听。”郑欣茹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才走到林敬之的背后,伸出纤手,帮林敬之轻轻的揉捏肩膀。
    赶路也是一件十分劳累了事情,更何况林敬之还赶了一个月的路程,一开始他还不习惯,有点不好意思,但郑欣茹捏了几下后,林敬之就觉得僵直的肩膀果然松软舒服了很多,就没有开口阻止,软软的背在了椅子后背上,“那对母女也是可怜人,你且随她们去吧。”
    “是。”郑欣茹见林敬之不在意,她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又道:“二爷,您是今天进京的么?前阵子老是有人来找您,还留下话,说是只要您回京了,就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哦?那这两天还有人来催问么?”林敬之听到此语连忙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
    “这几天倒是没有。”郑欣茹摇了摇头,半个月以前,几乎每隔一会,就会有太监前来打问林敬之有没有回来。
    林敬之抬头看了眼天色,虽然时辰还早,但却犹豫着要不要立刻进宫面圣,他这次南下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对京城的形势很不了解,而且并不晓得皇上对于孟钦差的事情,到底发了多大的火。
    万一不小心触了霉头,轻则挨顿训斥,重了更有可能被押入囚牢!
    在皇上身边做事就是如此,红的时候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但一旦失了圣宠,就有可能损及性命。
    “既然这两天没人来催,那我明天再去宫中面圣吧。”想了一会,林敬之觉得还是谨慎些好,杜氏母女虽然白天老是往外跑,但到了晚上还是会回来住宿的,不如等她们回来之后,询问一番,再作计较。
    “嗯,二爷,您看要不要烧些热水洗澡?”郑欣茹又问。
    林敬之此刻只是觉得累,洗不洗澡到是无所谓,不过婉姨娘与柔姨娘风尘仆仆的,早在半路上就喊着要洗澡了,“烧一些吧,给三位姨娘备着。”
    郑欣茹这才知道,新来的两位也全是姨娘,没有正室夫人。
    说罢,林敬之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正房的床榻上睡一会,不过他刚刚推开屋门,就见一对母女从外边走进了小院。
    “林二爷,您终于回来了!”来人正是杜氏母女,杜令荷看到他眼睛一亮,就拔腿跑了过来。
    “你去吩咐下人烧水吧。”林敬之侧过身子,让郑欣茹走了出来,然后才对着杜令荷笑道:“杜姑娘,好久不见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说。”
    柔姨娘与婉姨娘已经进了正房,所以没有看到这母女二人,玉姨娘一直立在院子里,因为相识,所以客气的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二爷,求您救救孟大人吧。”杜令荷见到林敬之后就一脸的焦急,也不管此刻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哀求,跟在后边的杜姚氏脸色苍白,精神不振,她本就胆小,这些日子又担惊受怕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杜姑娘,有什么话我们进屋里说。”林敬之见院子里的下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脸现疑惑,只好当先折身回屋,杜令荷步伐很急,小跑几步,挑帘而入,“林二爷,您之前不是说孟大人并未失去圣宠么?为什么他回到京城后,皇上没有放他出来?也没有找医师给他瞧病?”
    林敬之闻言一阵头疼,说实话,他当时的确是太乐观了,直到与胡娇娇浅淡了几句,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杜姚氏知道女儿性子急,也快步追进了小屋,听到女儿带着些谴责的问话,脸色微微一变,赶紧伸出手,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杜令荷不明所以的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林敬之。
    “杜姑娘,你们且先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前因后果太复杂,而且说出来估计会吓到面前的母女俩,所以林敬之将话题岔了开来
    杜姚氏闻言赶紧按着女儿坐在一旁,自己则曲膝给林敬之施了个万福,措词极其小心的柔声道:“林二爷,自贱妇母女进京后,就一直住在府上,贱妇在这里谢过了!”
    “不必客气,请起。”林敬之赶紧虚扶了一把,见杜姚氏也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才正了正脸色问道:“杜姑娘,你是在孟大人之前赶到京城的吧?”
    杜氏母女是由林家暗卫护送进京的,而孟子德则坐的是囚车,相比之下,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杜令荷虽然不知道林敬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嗯,民女是早到几天。”
    “既然你进京的早些,那你有没有去城门口守着等人?”林敬这又问。
    杜令荷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有。”
    “孟大人第一天到达京城时,有没有接到圣旨?有没有人前来探望?”
    “皇上的圣旨没有接到,到是接到了皇太后的懿旨,是一个公公读的,念完后,那些军士就将孟大人直接押入了天牢!”杜令荷说完,又回想起了孟子德在囚车里,那披头散的凄惨模样,眼睛发红,泪水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当时是有官员来探望,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路边观看,直到后来我寻到天牢时,才在牢房门口认出了他们,也正是有他们帮忙,民女才能进入牢房给孟大人送些吃食与衣衫。”
    说到这里,杜令荷的语气顿了顿,又哭诉道:“林二爷,求您快点救救孟大人吧,他现在有病,如果没人在一旁照顾着,肚子饿了连饭都不知道吃一口,孟大人,孟大人他现在真的是好惨啊!”
    杜令荷初识孟子德时,孟子德是钦差大人,那时的孟子德办案如神,一身正气,杀了贪官无数,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前后的差别如此之大,杜令荷自然心痛难当!
    林敬之个人也挺欣赏孟子德,但他的能力却是有限,疑惑的问道:“那几个大人是不是以一个姓秦的官员为首?他们没有在皇上面前替孟大人求情么?”
    “他们说只有林二爷您才能救的了孟大人!”杜令荷抹了把眼泪,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令林敬之愕然的话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杜姚氏的心思
    杜令荷的一句话,说的林敬之莫名其妙,怎么成只有自己,才能救孟子德了?现在情形之糟,就是连皇上怕也有心无力!
    “是哪个说只有我才能救孟大人?”林敬之心中多少有些郁闷,总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没安好心。
    杜令荷连忙答道:“是秦大人,还有庞大人说的。”
    林敬之闻言一怔,又问:“他们为什么说只有我才能救孟大人?”
    “因为秦大人他们说只有您才能在皇太后面前说的上话。”杜令荷说罢,小手捏紧了衣袖,生怕林敬之开口否认。
    林敬之则是心头一跳,暗自叫糟,那秦牧,庞羽,还有杜明三人,一直瞧自己不顺眼,估计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这些人没少在皇上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前阵子总是有人来寻自己进宫,估计就是皇上听信了这三人的建议,所以才时不时就派人来打听自己是否已经回京。
    天知道自己只是初进京城时,在宫中与皇太后见了一面,哪里能在皇太后面前说的上话!
    不过这些话他不好明着给杜令荷解释,毕竟这母女二人是听信了他的话,才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京城。
    林敬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吟了好半晌,在杜令荷眼中渐渐被失望填满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孟大人断案如神,当钦差南下时斩杀贪官无数,成就了一世英名,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得罪了很多权贵,我也不瞒你,若是孟大人当真失了圣宠,此刻早就没命了。”
    杜令荷听到这里,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我敢断定,孟大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孟大人得了疯癫之症,这虽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可以用此因由为其开脱,保孟大人一条性命。”
    “多谢林二爷!”杜令荷听到这里,以为林敬之有救孟子德的办法了,神情激动,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给林敬之叩了三个响头,“只要林二爷能救出孟大人,民女下辈子愿意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林敬之只是根据当今的形势揣摩分析,却没想杜令荷竟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不过解释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因为孟子德的事情,遭了不少罪。
    杜姚氏静坐在一旁,则低下了纤首,说实话,她当初就不想来京城,只是她天性软弱,耳根子软,没什么主意,所以才最终耐不住女儿的哀求威逼,而且她们在家乡也的确是不好再住下去了,这才万般无奈的背景离乡,赶来了京城。
    她的内心对官员很是排斥,而且有一丝畏惧,想当初刚察觉到女儿对孟子德情愫暗生时,她就主动苦口婆心的劝过,让女儿绝了攀上官家的心思,只是女儿主意正,根本就不听她的。到后来,孟子德被打入囚车疯掉了,她更是不想再让女儿与其有所牵连,到了京城后,她甚至想过要孟子德就这么在天牢里住一辈子,别出来了!
    不然她那只有十五岁,偏又对爱情坚贞的女儿,可怎么办?孟子德的疯病谁也说不准能不能医的好,总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疯子,与之过一辈子吧!
    现在闻听林敬之字里行间,似乎真的能助孟子德出狱,杜姚氏心中甚是复杂,想要劝其别替孟子德求情,却又开不了口。
    杜令荷在林敬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喜极而泣,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扯着林敬之的衣袖摇来摇去,“林二爷,您什么时候进宫?”
    说罢,转身看了看天色,此时还早。
    眼见杜令荷一脸的企盼,林敬之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我现在就进皇宫一趟,不过要救孟大人出狱并非易事,你千万别太心急了。”
    “嗯。”杜令荷欣喜下,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这时杜姚氏突然上前几步,把杜令荷拉开,并瞪了女儿一眼,杜令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不过她现在刚刚看到了希望,心情很好,所以只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眼见愁眉苦脸了很多天的女儿脸上难得有了笑意,杜姚氏也不忍心责怪她,只是歉意的曲膝给林敬之施了个万福。
    “你们歇着,我换件衣衫,马上进宫。”林敬之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屋门,却不想杜令荷也跟了出来,拉着母亲的手往外拖,“林二爷您快着些,民女就不休息了,我想再去天牢一趟,给孟大人说一声,你终于回京了。”
    杜姚氏犹豫不定的被女儿扯出了院门。
    来到正屋,林敬之让玉姨娘打开包袱,取出一条干净的衣衫,一边解腰带,一边说道:“皇上派人留了口信,说要我回到京城后,立刻去宫中见驾,现在时辰还早,我打算现在去一趟皇宫。
    柔儿,婉儿,你们身子弱,想来赶了一个月的路已经累坏了,我吩咐厨娘郑氏去烧热水了,等一会你们洗了澡,就早些歇息吧。”
    说罢,林敬之张开双手,任由玉姨娘帮自己把长衫套在了身上,又道:“玉儿,你对这里熟,而且自幼习武,能吃苦耐劳,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玉姨娘轻轻点了点头,答道:“敬之你放心,婢妾会照顾好两位姐姐的。”
    柔姨娘与婉姨娘闻言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玉姨娘怎么可以直呼相公的名讳?
    换了长衫,林敬之又洗漱了一番,这才牵着马走出了院门,干净利落的翻上马背,对着送他出门的三位美妾摆了摆手,“你们也累坏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罢,一甩马鞭,与侍墨一前一后,骑着骏马直奔皇宫的方向。
    因为有马儿代步,所以没用多少时间,二人就来到了皇宫大门不远处,林敬之跳下马背,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侍墨,吩咐道:“你且去那家酒楼里坐一会,等我出了皇宫,就去那里寻你,记得,这里是京城,有很多达官显贵,切忌不可生事!”
    此事的侍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稚嫩,小小的年纪,就隐隐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接过马缰,微笑着答道:“二爷,奴才前几个月一直跟在大管事的身边忙前忙后,大管事教了奴才很多道理,奴才定不会给您闯了祸事。”
    “好,那我走了。”林敬之对侍墨其实还是很放心的,说罢直接朝着皇宫的大门走去。
    来到皇宫门口,林敬之取出腰牌,顺利的走了进去,把守宫门的队长换了人,脸现讶异的扫了林敬之一眼,等他走出十数步后,伸手叫来一个太监,耳语了几句,那个太监连忙抬腿朝着皇宫大院里奔去。
    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林敬之左拐右转的来到了御书房门前,门口立着的一个太监问明了他的身份,急忙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又跑了出来,“林举人,皇上叫您快点进去,说是有大事相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庸臣误国
    林敬之立在御书房门口,听闻皇上召唤,连忙提起衣衫的下摆,疾步走了进去,来到御书房之后,他微微抬头扫了一眼,见屋内除了皇上,秦牧等人外,还立着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大员。
    没敢多看,林敬之纳头便拜,“学子林敬之,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皇上见到林敬之,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开口道:“平身。”
    “谢皇上。”林敬之低垂着头颅,站起身来。
    “宇文爱卿,就是这位林举人给联出的主意,广囤粮草,以防止某地发生天灾时,粮价上涨。”皇上一指林敬之,对着那名官员说道。
    那名官员对着皇上弯腰一礼,然后转过身,细细打量林敬之,好半晌,才道:“你能以十四之龄考中举人,想来颇有几分才智,但却不能因为想要在皇上面前邀功,就乱出主意,那囤积粮食的想法乃误国之策论,日后你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吧!”
    说罢,官员还微微冷哼一声,朝着左右扫视了一圈,弄的秦牧等人脸色颇不自然,原来先前这位官员以一人之力,竟驳斥的秦牧等人俱是哑口无言。
    “啊?囤积粮草乃误国之论?”林敬之闻言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他来皇宫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如何应答孟子德的事宜,所以此刻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废话!”那名官员原本见林敬之自进入御书房之后,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不像秦牧等人老是抬着下巴,一身傲气,对他还算有些好感,此刻闻听林敬之犹不死心,勃然大怒,踏前几步,大声喝道:“现如今国库空虚,哪里有银钱囤积粮草?还有,粮食是用来吃的,哪能一直存放于粮库之中?以前囤积的粮草数量有限,供应军队,一边吃着,一边购买,自是不会变质损坏,可如果照你说的方法大量囤积,不出五年,就会大批大批的腐朽!你以为朝廷有多少银子,可以用来填这个无底洞?”
    林敬之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就被眼前的官员欺进身子,吐了一脸的唾沫,心中很是郁闷,抬起衣袖擦了把脸,又朝后退了几步,才道:“学子也没说从今年就开始囤积,而且也不是只进不出,除了囤积之外,还要向百姓出售,比如今年买的,到了来年就拿出来卖,同时再按照定下的数额,买新粮如库。”
    此语一出,皇上眼睛猛然大亮,赞道:“好,这个办法好,先前联怎么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