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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崖灰沉吟片刻,忽道:“你的疑虑并非没有道理。我不妨告诉你,我虽认你为主,但此时此刻,你还不能算是我真正的主人。只有当你取得大周天剑时,我才能确信,不过,这也只是确信一半,若要让我真正认你为主,那须要等你……”他说到这里,竟是难得的叹了一声,面上神情极为复杂,又道:“果若有那一天,崖灰不仅真正认你为主,更是世世相随,永不背弃!”
    林小七笑道:“老兄,你这人气质不凡,干吗偏偏要认我为主呢?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行径也忒贱了点儿!”
    崖灰听他此言,眼中厉色一闪,却随即隐没,又淡淡道:“你要这么想也由得你,以后你自会明白。”
    林小七见他说的含糊,心知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道:“也罢,这大周天剑毕竟是个宝贝,你一心要我去取,我便跑一趟吧。再说了,有你相随,这大周天剑想来已是囊中之物,而这凡世间的人也再不敢小瞧与我……”
    崖灰却道:“你想你是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林小七皱眉道:“我听错了吗?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沉羽湖取大周天剑吗?再说,你既认我为主,且不管是真是假,我这主人万一有难,你总得挺身相护吧?”
    崖灰沉声道:“我陪你去沉羽湖不假,但却没说陪你一道去取大周天剑。但凡宝物,必有缘着居之,你若无缘,我陪你去亦是没用。再说这大周天剑本是至凶之器,无缘者靠近,便是仙魔之体,也难全身而退!”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将视线看向喀汗城的方向,又道:“有一点你须记住,我虽认你为主,但在我没有真正确认这件事之前,我只会救你三次,昨夜便是第一次……往后岁月,我亦不会随你左右,只有在你生死关头,我才会出现。”
    林小七听的糊涂,苦笑道:“罢了,罢了,随你怎么说吧,我听的实在糊涂。又所谓难得糊涂,你说的实在是玄妙,我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左右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他说到这里,却是从怀中掏出两只金蝉,道:“和你说了半天,我倒忘了报个信,想那玄衣必不肯放过我的朋友,说不定还会找我师姐的麻烦……你且等我一等,等我做完这事,咱们在去沉羽湖。”
    林小七心中明白,此时此刻,想要在崖灰嘴里问出点什么已是不可能了。自己若是执意不肯去沉羽湖,且不说这崖灰是否会翻脸,即使他由得自己,可这天下虽大,但自己却又能去往何处呢?如果返回天朝,七贤居的人必不肯放过自己,若是游荡躲避,虽可苟活一时,但楚轻衣怕是再难相见!他思来想去,忽觉崖灰的主意倒也不错,自己若真是得了大周天剑,实力必可再上层楼。到那时,自己身有神龙战甲,又有至凶之器,再加魔龙助镇,这天下间又有何处去不得?
    林小七放走金蝉,看向崖灰,道:“老兄,咱们这就走吧。”
    崖灰道:“你叫我一声崖灰吧,我此时虽不能确认你就是我真正的主人,但礼数却是不可乱。”
    林小七无奈,耸了耸肩,竟是唤出神龙战甲,道:“崖灰就崖灰,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叫……今日早时你背我行了百余里,我也不好意思再来劳动你,你前头带路,咱们这就走吧。”
    崖灰见他身上战甲威武,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喃喃道:“怒瞳果然没骗我……这数千年的等待,莫非真就应在了他的身上?”
    林小七见他没动,奇道:“崖灰,你嘴里叨咕些什么?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带路吧。”
    崖灰深深看他一眼,再不多说,依旧是大步向前行去。他这一走,看似步步缓慢,但只一瞬便已行出数里,林小七紧跟其后,不由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早上被他驮着,倒还不觉得有多快,现在看来,竟是比轩辕老头御剑飞行还要快上三分。而且看他悠闲轻松的样子,明显还收着力……到底是冥界来的,果然是个怪物。”
    这一路行去,人烟愈渐稀少,走了不过数十里,路旁已是荒芜一片,草木不生。林小七毕竟伤势刚刚痊愈,不敢太过发力,直至傍晚时分,才来到沉羽湖畔。
    这沉羽湖面积颇大,湖面雾气蒙蒙,林小七站在湖边,竟是一眼看不到边。湖边泥土黝黑,布满碎石,周围虽是难见绿色,但却长有一种不知名的红色植物,此物形状颇似鹿角,全无枝叶,只长满了细刺。
    林小七在这湖边站了一会,看不见有任何生物,除了风过湖面时掠起的水声,周围一片死寂,实在是让人难受。他用手蘸了蘸这湖中水在嘴里尝了尝,却是又苦又咸,且又涩嘴,不由皱眉道:“这里果然是个死湖,我还准备摸两条鱼来填填肚子,这下倒好,且饿着吧。”
    他吐尽口中湖水,看向正面向湖面沉思的崖灰,道:“你说大周天剑就在这里出世吗?可我瞧这湖面积颇大,哪里才是真正的地点呢?”
    崖灰淡淡道:“过了今夜你便知道了。”
    林小七奇道:“为什么要过了今夜?据我所知,喀汗城的论道大会就在今日进行,过了今夜,那些魔、道高人必会蜂拥而至。咱们先行一步岂不正好,为什么要等一夜呢?”
    崖灰道:“你怕夜长梦多吗?”
    林小七笑道:“这是自然,别的不说,单就在这湖边过一夜,就让人心里不舒坦。如此死地,夜里必有古怪,真要有梦倒也罢了,就怕这一夜难有安宁,连梦都没得做。”
    崖灰道:“所谓古怪,不过妖孽孤魂,有我在此,它们又如何敢来?”
    林小七断下脚边的一株红色生物,觉得此物水分不多,颇为烦躁,倒是可以生起一堆篝火。他心中一喜,看向崖灰道:“你说的不错,有你在此,鬼神不忌,我只管安心做我的美梦就是……”他掂了掂手中的枯枝,又道:“这玩意可以用来生火,只是周围看不见野兽,饿着肚子做梦却终究不美。”
    崖灰忽道:“你夜里经常做梦吗?”
    林小七笑道:“我这人没心没肺,倒头就能睡着,倒是极少做梦。即便是做,也都是梦见我师……”他说到这里,却是收了口,心道:“这老兄虽救我一命,不过来历诡异的很,而且象块石头,不晓情理,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崖灰却道:“有梦也罢,无梦也罢,你今夜却是要小心一点,休要被梦魇迷住!”
    林小七正自生火,听了这话,不由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崖灰淡淡道:“还是那句话,过了今夜你便知道。”
    林小七已经习惯崖灰的敷衍,此时也懒的再问下去。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他将火生好后,又想戒指里还存有两只剩下的馒头,复取了出来放在火上烧烤,笑道:“老兄,咱们运气不错,我这还有两只馒头,烤好之后,你我一人一只,也算是一顿聚首饭了。”
    崖灰盘膝而坐,道:“谢了,我久不食人间烟火,你自己用吧。”
    林小七耸了耸肩,心中暗道:“你客气我福气,不吃最好……不过我倒是忘了,你是从冥界来的,自然不吃这人间的食物。啧啧,就是不知道,这冥界的人吃些什么,是油炸小鬼呢?还是干烙尸肉?”
    他正自胡思乱想着,崖灰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若是想知道他们吃些什么,等你进了冥界便会知晓。”
    林小七吓了一跳,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崖灰淡淡道:“世间凡人亦有读心之术,又何况我冥界之人?你这人虽然聪明,心志也算坚毅,但心中常有旁骛,是以我轻易便能看穿你的心思。若是你行事专心一点,少一点胡思乱想,即便是我,也难看穿你的心思。”
    林小七见他说的正是自己弱点,不由叹了一声,在火边坐好,道:“你说的没错,我师姐就常这么说我。她说我若是肯用点功,玲珑阁的紫心剑诀我至少也能修到第九层,唉……”
    崖灰道:“紫心剑诀吗?这样的功法不修也罢。”
    林小七笑道:“你是冥界中来的,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功法。不过你要知道,玲珑阁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可紫心剑诀也算名满天下,每日里上玲珑山求轩辕老头拜师传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崖灰却道:“我非是看不起紫心剑诀,你须知道,天下功法有高有低,有拙有妙,但无论哪种功法,只要修至极处,同样具有的大神通。只是功法再好,却修不得其法,不过荒废年华,倒是不修也罢!”
    林小七奇道:“我听你这意思……似乎是说我玲珑阁的紫心剑诀还算不错,但修炼时的法门却是错的,是也不是?”
    此时天色已是黑沉,这湖面上的雾气愈发浓郁,崖灰仰首看天,却见那天际幽暗,没有一丝半点的星光,原应是瓦蓝色的夜空仿佛也被这蒙蒙的雾气所遮掩。他吸了口气,道:“不错,我正是这意思。”
    林小七对修行一道本没有什么兴趣,但听到此处,亦是好奇,道:“崖灰老兄,你可不可以说的仔细一点呢?那轩辕老头一向自负,总是吹嘘这紫心剑诀如何如何的了不起,他若是知道这紫心剑诀确实厉害,但自己却修不得其法,想必要气的吐血……”他说到这里,心中不由暗喜,接着道:“你仔细的说与我听,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便拿去气那老头……嘿嘿,我倒要瞧瞧,到那时,他老人家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崖灰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沉吟片刻后,道:“你若总是心有旁骛,我说了也没用,倒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林小七一楞,随即苦笑道:“不错,不错,换了别人,首先应是想到如何钻研,我却毫不在乎,只想着拿来气人……唉,老兄你还是不说的好,我这人生来随性,不喜欢做的事情便不去做。得道成仙虽是大多数人的梦想,我却是毫不在意。”
    崖灰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成仙?成魔又有何不可?再退一步说,只要能自由翱翔与这天地之间,又管他成仙成魔?”
    林小七笑道:“这话我爱听,修道人中有我这样的混混,而修魔人之中也未必就找不出品行高洁的人。仙也好,魔也罢,终究都是凡人修来的……只要功法不太过阴损,我倒想试试魔道功法,听人说,魔功修来要比修道易成一些。”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是了,老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要说回去了。你刚才说玲珑阁的紫心剑诀本是好功法,但却没有找到修炼的好法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若是寻得了好的法门,那这法门算不算是捷径?又算不算是堕入魔道呢?毕竟只有魔功才是最易速成的啊!”
    第八章
    崖灰凝视着熊熊篝火,面对林小七的疑问,却不答反问,道:“你来告诉我,在你心中,这世间什么样的功法才是最厉害的呢?”
    林小七皱眉道:“这我可说不出来,天下门派众多,各修各的法,实在是难以比较。不过,笼统一点的说,我觉得只要是能将别人打翻在地的功法就是好的功法。”
    崖灰点头道:“不错,无论是魔功还是道法,一旦对决,只有生者才可以说自己的功法厉害。而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强自将分为什么器宗、剑宗和意宗,却是违背了这样的法则。”
    林小七奇道:“自古以来,似乎就是这么分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崖灰道:“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只要是能将人打翻在地的功法便是厉害的功法,既如此,又何必分的这么细呢?你剑宗之人与人对阵之时,难道偏要用一把剑吗?而器宗之人除了法器,难道就不可以用别的方法吗?”
    林小七笑道:“原来你是这意思啊。这倒未必啊,我剑宗的人除了手中炼的这把剑,别的法器也是用的,而器宗之人也有使剑的。至于意宗之人,他们主修体内元气,一旦功力深蕴,什么东西到了他们手中,那都是杀人的利器!”
    崖灰淡淡道:“虽是如此,却终究有主客之别,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三位一体、同时修炼,是否会加厉害一点呢?”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这话说来简单,但人力终有尽时,区区凡人,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呢?”
    崖灰楞了一楞,道:“这倒也是,我忘了凡人生命不过百年,即使修道有成,亦难过数百之限。”他顿了一顿,又道:“既然这样,这器宗、剑宗和意宗分来也是有道理的,与其贪多,倒不如专攻一样,只要参破玄机,一样可以得成大道。”
    林小七笑道:“对了,你说来说去,还没告诉我,玲珑阁的紫心剑诀究竟有什么速成的法门呢?”
    崖灰道:“本来是我想告诉你,这世间本没有什么功法的区别,吸天地之灵气,蕴体内之元气,存于意,发乎技,这才是最厉害的功法。不过我却忘了凡人的局限,也罢,既如此,我就换一种说法吧……我问你,你剑宗讲求的是什么?”
    林小七道:“自然是以武入道。”
    崖灰道:“那我再问你,既是以武入道,那你的武技又如何?”
    林小七呆了一呆,随即道:“相比较起来,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因为内蕴元气,纵跃腾挪自是远远高于江湖上的武夫,但要真正说武技嘛……我从小到大,除了一套紫心剑诀的剑式,倒是再没学过其他的武技。”
    崖灰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既以武入道,却为什么不休习各类武技呢?”
    林小七笑道:“你真会说笑话,所谓一力降十会,那些江湖上的武夫即使有十个百个,又怎么抵得住我一招内蕴元气的剑势呢?那些武技,不过花巧的玩意,习来实在没甚用处!”
    崖灰淡淡道:“你只是和江湖武夫相比,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同为修道者,又有同样的功力,你与其对敌,若是你武技高深,是否会占上一点便宜呢?”
    林小七又是一呆,喃喃道:“这倒是啊……”
    崖灰又道:“武之一道,也并非就是花巧的招势,真正的武技正是由心而外,意达身至,它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修炼法门!你千万不可小瞧了……”
    林小七忽笑道:“我这人最是讨厌静坐冥思,这武技我其实倒是有点兴趣……依你之言,那我是不是要寻些什么武技上的秘籍来瞧瞧呢?”
    崖灰摇头道:“我刚才说了,武本就是道,它既是杀人的技法,亦是贯通意识与身体之间的法门……”微微一顿,他看了看天色,又道:“算了,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你若是能从这沉羽湖安然的出来,以后时日便多,到那时你再慢慢琢磨吧……有些事情,只可意会,言不可传,我再怎么说你也是不明白的。你只须记住我今日的话便可以了,日后自会领悟。”
    林小七见他不肯再说,也懒的再问,这几日他连经奇变,身心皆疲,此时正有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就地一倒,道:“老兄,你不睡会吗?”
    崖灰眼色一黯,道:“我已有千年未曾入梦……你自去睡吧。”
    林小七见他神色有些波动,心中好奇,正想多问几句,但无奈睡意袭来,竟是就此朦朦睡去。崖会见他渐入梦想,不由喃喃道:“我本想提醒你,若是魇魔袭来,你须得心志坚定,不可自溃。但你若不是我要等待的人,我便是提醒了你,也没用处……无论天上地下,亦或是那虚无之处的冥界,又有谁能抵挡得了它聚集了万年的冤魂和凶灵呢?”
    天色愈渐黑沉,那一丛篝火也慢慢黯淡……
    狂风激荡,黑云沉沉,入眼处,是一片茫茫的荒原。这荒原中,除了几块嶙峋的乱石在这风中默默的趴伏着,剩下的便是那无尽的空洞。如这般的空洞,吞噬了这风,吞噬了这云,也吞噬了那仿佛曾经有过的些些生机……而这所有的一切,又都被一层漫漫的黄沙笼罩着,于是,这让人心生寂寥的空洞里,便又多了几分的凄凉。
    一人身着黑衣,兀立荒原,心中寂寂,他放眼环顾四处,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狂风来时,掠起他身上衣袂振振,却掠不去他心中的疑问无数……
    黑衣人忽然迎风怒吼……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狂风依旧激荡,呼啸着将这吼声远远带走……
    “谁能告诉我,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人继续倔强的怒吼着,但声音却渐渐嘶哑。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终是吼的累了,低了头,那眼中尽是些茫茫之色,颓然而立的身形也有着说不出的箫索。
    “你看见了什么?”在那沉沉的云端处,忽有声音幽幽的传来,这声音嘶哑低沉且又苍老,但在这漫天的风中,却依然显得清晰沉稳。
    “你是谁?是和我说话吗?”站立的那黑衣人抬头仰望,眸子里满是警惕之色。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答道:“这里死气沉沉的,我……我什么都没瞧见。”
    “不,你看见了,你看见的就是这沉沉的死气……这死气不仅让你心生不安,还让你感到了恐惧,是吗?”
    “是,我此刻心中的确是怕的紧。”黑衣人紧紧的握住拳头,又道:“但我怕的不是这沉沉的死气,我怕的是终有一天,我也将成为这沉沉死气中的一部分。我……我不知道我从何处来,也不知道我该向何处去,仿佛自有了这天这地,我便站在了这里,这一站就是千年、万年,但我的心中却是茫茫的一片,便如这地上亘古自有的石头,虽是矗立万年,却无知无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的,那高昂着的头颅也随着这声音慢慢的垂了下来。
    “你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黑衣人忽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期望之色,道:“是,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我不可以,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
    黑衣人轻叹一声,一脸的茫然,喃喃的道:“我纵有心去寻,可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迎着这风向前走吧,那风的尽头便是你要寻找的答案的地方了!”
    黑衣人急道:“风的尽头吗?那又是什么地方?”
    “风的尽头便是海,一片血红色的海……”那云端里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逝去,未几,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终不可闻。
    黑衣人攥紧了拳头,眸子里光芒炯炯,自语道:“一片血红色的海吗?很好很好……”
    黑衣人向风中行去……他漫漫的走着,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这一程走来,他原本寸长的胡子,现在竟已是长可及胸了。他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那风的尽头……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下去,哪怕是磨穿了脚底,花白了鬓发,只要这风不尽,人不倒,他都要将漫漫的旅程继续下去……
    随着他的脚步,那荒原上的景色也悄悄的变幻,抬头望去,那云自飘飘,却不再是黑色,风依旧过,却不再是呼啸着让人窒息。身边也渐有草木的枯荣,也渐有虫鸟的啾鸣……眼见了这如斯美景,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骑忽自他身后疾驰而过,他抬眼望去,那马背上分明是一个俏丽的女子,那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小七,你来追我啊!追上了我,我便请你吃稻香楼的炖羊尾……”她笑语嫣然,脸上七分亮丽,却自带着三分的捉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