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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她想着,等孙姨娘之事一了,钱管事红绣她们也回了定国公府后,自己怕是与穆景安再没多少瓜葛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她心中泛起了说不清的惆怅。
    刚进屋的红绣听到罗纱的话就笑了,“姑娘说笑了,世子爷能把咱们派到姑娘身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来之前世子爷可说了,若姑娘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几个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罗纱一听这话就怔住了。
    想到那个肆意畅快的少年,她心中忽然涌起了酸酸甜甜的陌生滋味来。只是她心中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思量,这种感觉不过只出现了稍稍一瞬,就被她忽略过去了。
    ☆、42大年夜
    第二日一早,阿二阿四两就来向罗纱辞行。
    虽说红倚她们年岁不大不够沉稳,可有钱管事在,二人也就放了心。
    罗纱感激穆景安多次相助,有心想送他些礼物,可那家伙什么都不缺她也不知送什么好,前一晚翻箱倒柜地折腾到半夜才决定送他几个扇套。
    虽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可好歹是她自己慢慢绣起来的。本是准备几年等叶颂青大些后用的,如今先送给穆景安了——左右那家伙整天捏着扇子摇,送他扇套早晚使得上。
    阿二觉得穆景安待她亲厚她不必如此客气,就想推辞。可阿四却拦住了他,谢过罗纱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在下必会亲自交到世子手中。”
    “有劳了。”罗纱笑说道。
    两人便坐了钱管事他们来时的马车匆匆离去。
    虽说紫云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但年总是要过的。
    罗纱给院中每人都包了红包,在清晨的爆竹声中分发给了大家,让每人都沾沾喜气,去去晦气。
    早几日罗纱就给了红月她们五十两银子,好好准备了些东西,这晚虽说她与叶颂青不在晴夏院用饭,可也让红月和红丹负责,好好置办置办了几桌酒菜,让大家一起好好地过个年。
    毕竟院中伺候的人都是安国公府过来的,父母妻儿大都留在了那儿,如今独身一人在这院子里又过了一个新年,心中难免黯然,罗纱所能做的也就是让大家多些开心罢了。
    至于红笺和陈妈妈,罗纱在听说红蔻在老大夫那儿诊断后确定并无大碍后,特意给了她们母女三人十几天的假期,让她们正月十六再回来,跟家人好好聚聚,顺便也能让红蔻这小丫头彻底放松一下。
    除夕夜自然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要的就是“团圆”二字。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罗纱就带了叶颂青一同去金秋院。
    由于刘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待罗纱亲近了许多,只是罗纱待她同往常一样淡淡的,老夫人热乎了几次后就也恢复到了以往。
    倒是刘姨娘见了罗纱后,依然客气恭敬如同她前些日子在银冬院时一样。
    不过二人有一点是相同的,便是都对孙姨娘冷淡了许多,连同常年伺候老夫人的周姨娘也是如此。
    这让罗纱很是欣慰。
    跟着罗纱兄妹俩伺候的是红倚紫艾她们,钱管事留在了晴夏院与院中诸人一同过年。
    这几日罗纱和叶颂青进进出出都是带着那两对孪生姐妹花,老夫人和叶之南惊讶过后也就淡定了。
    自家姑娘和定国公世子关系良好,这是好兆头,他们乐见其成。
    只是有人不高兴了。
    但孙姨娘不高兴自然不光是由于这几个丫鬟“趾高气昂”的关系,还因为刘姨娘的事情。
    刘姨娘是庶长子和庶长女的生母又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而叶之南疼爱李姨娘,因此这两人前些年一直隐隐地压在孙姨娘上头。
    可后来刘姨娘被拘在了银冬院,而李姨娘不愿跟叶之南去任上失了宠,因此孙姨娘虽说一向低调,可最近这几年在各方面都是姨娘中最为拔尖的。
    如今刘姨娘却忽然被放出来了,而且据说是罗纱同意了的,这件事带来的相应一连串后果,由不得孙姨娘去多想。
    虽说她脸上不显,可到底心中十分介意,面上就带不出过年应有的欢乐样子来。
    刘姨娘见孙姨娘不高兴,她就非常高兴,本想刺孙姨娘几句,被老夫人狠狠瞪了几眼后也只得强压下自己活跃的心思,不同孙姨娘多讲一个字儿。
    叶之南就稍显落寞了。
    沈先生不在这里,他颇为牵挂,可他几次向罗纱明里暗里打探沈先生消息,她都是一问三不知,偏偏新来的几个丫头又总是一副根本不知道沈先生是谁的样子,思及此,叶之南难免有些抑郁。
    他一抑郁,这屋里的气氛就活跃不起来了。
    罗纱看叶之南神色,拉了叶颂青说要敬父亲一杯,推了李姨娘去给叶之南倒酒。
    叶之南本就偏爱李姨娘,此刻见了她小意奉承着,就也心中欢喜,往日的柔情蜜意涌上心头,方才由于沈秋意而泛起的惆怅神思渐渐淡了。
    孙姨娘看得银牙紧咬却也无可奈何。
    虽说她有了身孕,可老夫人今年谁都没给例外,包括刘姨娘在内,都不能同桌用饭。只是孙姨娘给了把椅子,却也是在屋子里最角落处,离众人还不如站着伺候的李姨娘和刘姨娘近。
    眼看着几日没好好和叶之南说说话了,若是他的心再被李姨娘重新拢了去,怕是等他年后一走,自己落了单后境遇更加悲惨,于是孙姨娘扶着腰在那边在那边娇柔地哼了几声,希望能引起叶之南的注意,那样的话,老夫人她们也不敢太为难她。
    叶之南想转过头去看看孙姨娘,谁知罗纱带了叶颂青到了他跟前,说让叶颂青背诵背诵沈秋意教习的功课给爹爹听。
    叶颂青很给她面子,负着小手梗着小脖子硬是将那些诗词背得一字不错抑扬顿挫。
    叶之南本是因听了沈先生的名字才注意了下,后来发现叶颂青功课确实用心,便渐渐高兴起来,问了他些问题。
    叶颂青跟着罗纱一起听沈秋意天南地北地聊天,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因此回答起来倒也颇有些自己的见解,叶之南很是赞扬了他一番。
    他就是靠的才学才有了如今的成绩,看到自家儿子争气,心情就也舒爽起来。
    他又问起其他几个孩子的功课,见他们学的虽然也不错,但都不如叶颂青答得活泛,就回过去再赞了叶颂青一回。
    叶颂青一时风光无限。
    孙姨娘心有不甘。
    叶怀书的功课不错她是知道的,她怀疑自己儿子藏拙,暗暗向叶怀书使眼色,可后者根本没理会她。
    孙姨娘便面上带笑,轻轻抚摸向自己的小腹。
    罗纱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垂首微微笑了。
    孙姨娘到底坐不住了,婷婷袅袅地来到叶之南跟前,“妾来服侍老爷吧。老爷可是说过,妾的手艺是顶好的,就连夹的东西,都比旁人夹起来的好吃。”说着就眼角带媚地夹了个冬笋到了叶之南碗里。
    她这样将两人的私密话说在人前,叶之南老脸有些挂不住地咳了声,却也想起了平日孙姨娘的好来,捏了她的手一下。
    李姨娘被硬生生挤到了一旁,有些气恼,正想着如何是好,就听老夫人说道:“孙姨娘还怀着身子,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你好好去歇着,让如黛来就行了。”
    如黛是李姨娘的名。
    听老夫人这样说,叶之南也反应过来,他刚要劝孙姨娘几句,就听孙姨娘说道:“妾不累,能伺候老爷,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担心的不是你,是我叶家的孙子。”老夫人淡淡说道。
    孙姨娘知道此刻该乖乖听话为上策,可连日来的事情让她恼火至极,看到李、刘二人的“得意样子”更是觉得不甘心,加上怀了孕的人常常压不住脾气,孙姨娘直觉内心里有股子邪火蹭蹭往外冒,使得她到底没忍住,又分辩了几句。
    老夫人皱了眉正要发火,这时罗纱开了口。
    “姨娘不累是么?”
    孙姨娘心中警铃大作,明知罗纱的话不能接,可心中乱窜的邪火还是让她不由自主说道:“是啊,都生了两个了,怎会还那么娇气呢,整日里这样歇着,都快歇出毛病来了。”
    “太好了。”罗纱笑盈盈抬了头,期盼地望着孙姨娘说道:“我最爱吃姨娘做的汤圆了,既然姨娘想找点事情做,不如做些汤圆来,让我们也饱饱口福。好歹那活计也不用久坐,还能活动活动。”
    李姨娘罗纱这样说,不禁嗔了她一眼。
    她本就生得极漂亮,这一眼更是带出了万千风情,比起孙姨娘来可是强太多了。
    叶之南一个没忍住,凑着众人不注意顺势掐了她的腰一把。李姨娘忍住没呼出声,偷偷拍了叶之南的手一下,却让他更加乐呵。
    她们二人的小动作被在她们身旁的孙姨娘看了个正着,气得咬牙切齿却也说不出口来。
    偏偏那边刘姨娘接了罗纱的话头也不放过她。
    “虽说怀了身子需要注意些,可多动动对孩子也好。”刘姨娘说着笑问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就又想起了那假冒的老道士,一想到自己多年前就被这孙氏使计给哄骗住了,她的额头就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
    “我觉得这样不错。”她对了孙姨娘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麻烦些做点汤圆出来好了。”
    罗纱似是恍然大悟般接道:“姨娘最好多做一些,”她笑着看过祖母、父亲和姨娘们后,又指了指自己和哥哥姐姐们说道:“我们都爱吃。”
    ☆、43博文来了
    老夫人都发了话,叶之南自然颔首同意。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李姨娘身上,孙姨娘的那些小动作他就顾不上理了。
    汤圆自然要元宵节才吃,期间要准备食材,那些馅儿还得细细磨好,当年孙姨娘为了讨好众人可是亲手一样样做出来的,如今再做这么些人的分量,可要耗去不少功夫,而等吃完汤圆年也就过去了,便到了叶之南回任上的时间。
    想通其中关节,孙姨娘滞了滞,环顾了下屋中众人,见叶之南表情认真,也只得笑着答应下来。
    在孙姨娘闭关苦做汤圆期间,红月她们也没能闲着。
    罗纱让红莲去金秋院跟小丫鬟们闲聊打探出了孙姨娘索要食材的比例,在院子里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让红月与红丹也照样做一些出来。
    “只做芝麻馅就行,味道吃起来差不多就可以了。”她这样吩咐道。
    罗纱本想着过年期间自己就如以往几年一样,除掉去金秋院一同用饭的时间外窝在屋子里不出来就行了,谁知这天,程博文来了。
    罗纱听说他是独自前来,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子失落,只是这种情绪在她见到叶颂青欢快的样子后,便消失无影踪了。
    “表哥怎的这个时候来了?你可是专程来陪我玩的?”叶颂青扯着程博文的衣袖连声问道。
    罗纱忙打断他,“表哥当然是有事才来,怎么会只是陪你玩呢?”
    程博文见罗纱去管教叶颂青,露出浅浅笑意,使得这个气质偏冷的少年瞬间眉目柔和了许多,“母亲不放心你们,让我来看看。”
    罗纱听了后觉得奇怪。
    虽说舅母一向关心自己,可也不至于大过年的就让三表哥过来,这些年来这可是头一回。
    难道是沈先生的事情被舅母知道了所以担心?
    待她将疑问问出口,程博文笑着否认了。
    “没有,景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旁人轻易知道不得。母亲只是听我说起前些日子来了这里一趟且与你们玩得颇为投缘,就让我再过来瞧瞧你们,还叮嘱我以后要常来,好好照顾你们。”
    听他这样说了,罗纱越发觉得稀奇。
    表哥们自己以前见都没见过,怎的如今舅母反倒是让他常来了?
    不过这倒也好。
    叶颂青极爱和程博文玩,若能多见他几次,倒也不错。
    眼看着程博文被叶颂青拼了命地拉着去玩的无奈样子,罗纱感觉尤其好笑。
    穆景安待叶颂青,那是当小跟班使唤,白启正则是温和耐心地将叶颂青当做平等相待的朋友,而程博文,则是看似清冷地绷着脸由着叶颂青闹,不时还提点几句,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紧张得额角都有汗了。
    罗纱不忍心看他这样遭罪,却又不想给他解围,因为那样便失了一项乐趣,于是就笑盈盈地在一旁袖手旁观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