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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我听了这个话,心里马上不自在,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一个人死了,但是死的方式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被车撞死和被什么东西给吃了,根本不是一码事。我不想对那半截身躯仔细的观察,不过远远看过去的时候,仿佛真的感觉他的断口处还留着齿印。
    “不要再下了。”小胡子丢下那伙计只剩一半的遗体:“向前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几个人渐渐产生了一点厌恶和反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但是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甚至,这个死去的伙计没能让这几个人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的表情。
    一个人,如果对生命的存亡都可以做到无比的淡定,那他的血,该冷到何等地步?
    “真的有点形容不出来。”彭博站起身,在我们周围看了一会儿,说:“我总感觉,这些由水力推动的半机械群组,不会无缘无故的启动。”
    彭博的话和之前麻爹说的大概意思差不多,我不想再看那个悲惨死去的伙计,就极力的强迫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很快的,一个想法就出现了,我隐隐的感觉,这一切好像都和大门有关。也就是说,这样巨大的齿轮组,是因为我们用非正常手段强行破开大门而启动的。
    如果这样想,那么就非常的不妙了,这是个连锁装置,就好像小偷去撬门的时候,一些警报器会响。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假如在半路出问题,那就只有一条死路。
    “走吧。”小胡子不管我们怎么想,很快就转身迈动脚步,剩下的人都跟上了,只有我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小胡子回头看着我,让我到他身边去。
    “前头的路到底保险不保险!”麻爹在后面追着问:“要是不保险,就让卫少爷留下!”
    小胡子和麻爹已经撕破脸了,彼此之间不会直接交谈。小胡子不理他,只是怕我心里迟疑,他停了一下步子,转头问我:“你怕吗?”
    “还有什么怕,有什么不怕?”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活着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吗?随便找个地方一跳,再拉上来,就剩一半了。”
    “这条路,你必须走。”小胡子拉着我,头也不回的朝前走。我本来还想反驳,但是话没出口,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大事件中前后几次出现的六指尸体。他们都出现在这条路上,都死在这条路上,仿佛有一个跳不出的怪圈,又仿佛是挣脱不了的宿命。
    我们从前面那个很陡的大坡走下去,渐渐的到了坡底,这个地方在当初营造的时候,肯定有无数人一起劳作,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掉了,只有一座座相隔十米左右的木塔楼仍然留在原地,塔楼的顶端是巨大的松明灯,时常可以看到一些被遗弃的工具,都锈的不像样子。几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这个帝陵本来的主人早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化成了一抹浮灰。时间真的是无敌的,谁都抵挡不住,昔年的帝王将相,亦或贩夫走卒,在时间中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轮转永生......在这一刻,我突然就好像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计一切代价的追逐这个秘密。
    这个地方肯定有地下水系,空气越来越潮,我们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但是除了那些遗留的工具和一点痕迹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里只是整个未完工的山陵入口位置,即便有很核心的资料信息,也不可能保存在这里。
    地形一直在变,虽然经过大规模人为的改造,但是很多自然的东西还是被保留下来。向前走了不远,就隐隐听到了流水声,迎面一团团水汽,人就好像被丢进一个大蒸汽炉里,衣服头发片刻就榻湿了。
    地面始终是倾斜的,但是这时候就有一个向上的坡度,好像要走出这块盆地一般的区域。踩在这个坡面上,就感觉水声愈发的清晰,仿佛离我们很近。坡面并不长,还没有完全走上去,我就看到了前面是一片陷在黑暗和水声中的深渊。
    这个地方跟红石坳那片深渊非常的象,站在坡面的顶端,眼前就是峡谷一样的深渊,底部是奔涌的水。但是和红石坳那里不同的是,这边没有天然形成的通道,只有一道吊桥。桥上的铺板早就被拆掉了,只剩下四根很粗的铁索,连接深渊的两端,是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
    “娘的。”麻爹望了一眼就朝后退了几步,肯定是对下面那哗哗的流水声很忌讳:“飞夺泸定桥?”
    我望着四根很粗的铁索,就感觉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能搞出这样的东西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了。
    “就这样顺着铁索爬过去?”彭博在征求小胡子的意见,但是光线向前方照的久了,很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就出现在视野里。我们几个人几乎同时都发现,在四根很粗的铁索上,密密麻麻吊着非常多的东西。一个挨着一个,就像是农户家过年时吊在屋檐下的一条条腊肉。
    再看下去,我心里就很腻歪,因为距离还比较远,所以在铁索上吊着的东西不太能看清楚。但是让我感觉,那就是一具又一具被吊在上面的尸体。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的一幕就太让人吃惊了,被吊着的东西不敢说上千上万,但几百个总是有的。
    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和尚就忍不住了,和另一个带装备的伙计一起过去看。他们在铁索上搭了搭扣,然后慢慢爬过去五六米,用手电去照。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和尚伸手抹掉光头上沾的水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死人,全是死人。”
    和尚的话一出口,我就想吐。死人倒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么多堆在一起,就有种很恶心的恐惧。这个东西该怎么说,如果不信的话,真的没什么,就好像很多胆子大的人,深更半夜从乱坟岗走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就像在走一条很平常的路。但是心里信的话,就认为这么多死人堆在一块,阴气会养出一些东西,会不由自主的怕。
    “这么多死人,从哪里来的?”
    修陵,特别是修帝陵的工匠,据说命运基本都是很悲惨的,工程将要完工的时候,会被成批的灭口,有的就成为陵里的活殉。所以在这一行的传说里,才会有很多关于逃生密道的传闻,说是修陵的工匠自己挖出的密道,也是可以避开陵墓正门而进入其中的秘密通道。这个说法在过去乃至现在都有不少人相信,以前也发生过一些刚入门的土爬子想要找逃生密道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只有经常在茶馆里听评书的人才会信。
    因为这种传闻真的不足信,比如说北宋,七帝八陵,就在巩义,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还用得着杀工匠灭口?还有祖龙的骊山陵,几十万人在修,能全杀掉灭口?
    塔儿沟这里如果真的要勉强称为陵的话,那也是个未完工的陵,施工的人半路就撤走了,不可能把工匠杀掉。那么吊在铁索上的那么多尸体,就只能扣到路修篁头上,他蛊惑元昊修陵,其实有自己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借人家的手盖房子,盖完以后自己住。路修篁肯定是在山陵半途而废之后再次秘密来到这里,以他的性格和处事的手段,把替自己做事的工匠全都杀掉,也不足为怪。
    做这一行的不可能不接触死人,所以和尚他们心里有些发憷,却不会因为这个就停止行动。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和尚跟那个伙计就又过去开路,他们按原来的方法,把身体固定在搭扣上,搭扣带着保险绳,中途真的失手的话也不会完全掉下去。
    两个人慢慢的爬,还是有一些危险的,因为那些吊着尸体的锁扣会阻住搭扣,要时不时的解开。我看着就替他们揪心,这简直是在一片尸体的森林里穿行,没有心理素质的人玩不了。
    深渊两端相距大概三十米左右,不算很长,和尚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过去,在对岸那边看了看,除了一具具吊在铁索上的尸体让人胆寒,其它还算正常。接着,我和小胡子就一起朝对面爬,他好像很不放心我,让我在前面,他在后面,方便照应我。
    我腰里就是一条保险绳,扣在了铁索上,铁索非常粗,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稍稍一动,大片的铁锈渣就朝下落。向前爬了七八米的样子,就到了尸体最密集的地段,我就是有点浪催的,明明对这些东西怕,但还忍不住低头去看。
    有的尸体已经烂光了,有的仿佛真的受到某种特殊原因的影响,身体干瘪脱水,外面有一层蜡质的东西隔绝外界因素的侵蚀,在湿度这么大的地方都没烂掉。
    我慢慢的爬到铁索中间的位置,双腿和一只手紧紧攀住铁索,另一只手松开搭扣,扣到前面,顺便稍稍喘口气。这次短暂停顿的时候,我又朝下看了一眼。但是这一眼看下去,目光就收不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识信息的传递 为诺惜君生日加更
    铁索下面密密麻麻的尸体中,有一个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被吊在铁索上,却显得与众不同。它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还没有烂光,而且仰着头,无声无息的悬在下面,仿佛在和我的目光对视。
    我的手马上就哆嗦了一下,这具干尸的面部几乎没有水分了,泛着一层油亮的光,但是我仿佛从它微闭的眼睑里,看到了一丝目光。
    一丝很邪的目光,如同带着生命的气机,在这个已经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上,散发出某种神秘的力量。我手里握着搭扣,再也没办法让自己淡定下来,真的,那种目光让人觉得,它还活着。我就这样和这具尸体上下对望着,脑海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我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又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唰!
    那具尸体真的很不对劲,当我望了它片刻后,它那双干涸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两只灰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我。这种情景完全超出了常理和我的承受底线,随着它眼睛的睁开,我不由自主的就大叫了一声,但是我仍在看着它。就像一只饿极了的狼,看着陷阱中的食物,明知道那里很危险,却不肯离去。
    我的大脑完全乱了,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东西还有声音仿佛瞬间就离我远去,只剩下那一双灰色的眸子。这是一次很漫长的对视,直到恐惧完全压塌了神经,我哆哆嗦嗦的就想去摸武器,但是手还没有握住腰里的枪,下面的那具尸体就突然发出一道非常沙哑且沉闷的声音。
    我虽然很慌,但是还能分辨的出,这具尸体发出的声音,是一句很完整的话。我的手顿时僵在腰间,不知所措。
    “来吧......来吧......我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在等你......”尸体干硬的面部猛然就扭曲起来,象一大块橡皮泥,它的嘴巴张开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敲打着我的心脏,充斥着我的耳膜。
    我忍不住就想闭上眼睛,这是人类对恐惧的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一件东西很可怕,那么就不去看它。但是我的眼睛闭上了,耳朵里仍然萦绕着那很沙哑沉闷的声音。
    “下来......我赐你轮转长生......”
    “轮转长生!”我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不假思索的就叫了一声:“什么是轮转长生!”
    “和我一样,吊在这里,就是轮转长生......”
    紧跟着,这具尸体身上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关节,都像扭曲的机器一样,开始慢慢的动,它睁着那双灰色的瞳孔,一只干瘦的手就从下面开始朝上抓,这么远的距离,它不可能抓到我,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让人承受不了。我的手一松,整个人好像都从铁索上掉下去,要穿过这一片尸体,落入下面的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混乱,但是我感觉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身体又重重的一震,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胳膊传递到了大脑神经,非常的疼,不过这阵疼痛却象一剂镇定剂,混乱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很多。
    这种清醒来的很快,所以脑袋还是有点模糊,只感觉胳膊非常的疼。刚才已经消失在眼前的东西和声音仿佛流水一般的浮现出来,我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的处境。我已经从铁索上掉下来了,身体悬空着,但是小胡子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胳膊。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完全掉下去,否则就算有保险绳,多少也要吃点苦头。
    “上来!”小胡子的手劲非常大,使劲提着我,想把我拉上来,这么一用力,我的胳膊几乎都要断了,连忙咬着牙,另只手勾住铁索,全力翻了上去。
    我把松掉的搭扣固定在铁索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满头都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冷汗。我随手摸了一把,就下意识的想再去看下面那具很诡异的尸体。
    “不要看它!”小胡子马上就出声制止,然后不由分说的让我朝前爬。我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所以很听话的按照他的吩咐,使劲的沿着铁索向前爬。我不敢再朝下看,尽管知道下面仍是一具一具尸体,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爬到对面。和尚伸手接住我,一直等我双脚都踩在实地上,心里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他娘的!”我又伸手摸了额头一把,发现真的全是冷汗:“那些尸体不对劲,让后面的人都小心点!”
    “你不该盯着那些尸体看。”小胡子递给我一条干毛巾,把头上和脖子上的湿气都擦掉,他接着说:“那很可能是一种意识传递。”
    “意识传递?”我对这个词真的感觉非常陌生。
    关于意识传递,究竟是怎么样的原理,至今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但是它真实存在过。这种现象如果用通俗的话去形容,就比如说,三百年前的一个和尚,留下一只木鱼,木鱼是死的,不可能存在什么意识,不过如果各种非常微妙的契机全部都在同一个时间紧密吻合的话,那么三百年后的人,能透过这只木鱼,得到原主的一些意识信息。
    这些通过木鱼得到的意识信息很杂乱,可能是原主当年生活时的一些场景,可能是他的一段话,也可能是他思维上的一些感观。
    但是这种意识信息的传递非常困难,从发生几率上来说,小到比中**彩都难。就好像宇宙大爆炸之后,产生一颗生命行星,需要一万个,十万个,甚至上百万上千万个契机微妙的凝聚在一个时间段内才可能发生,缺一不可。
    我就开始苦笑,这能说我的运气不好吗?老天真的是够照顾我了,这样难以出现的东西就落在我头上。
    不过,我真的有点说不清楚,刚才所经历的,到底是那种罕见的意识信息传递,还是某种原因导致我出现的幻觉。如果是意识信息传递,那么吊在铁索上的那具尸体,可能在当时有一些身份,否则不会出现轮转长生这种意识形态。
    但是再去查探这个人究竟是谁,就没有多少意义了。他可能是路修篁的帮手,也可能是路修篁另一个合作者。路修篁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对最亲密的战友师盘都能下刀,更不要说别人。
    后面的人都比我有经验,很平安的就过来了,只有麻爹在上面磨蹭了半天。这个地方潮的不行,过来一趟衣服就湿了,我们烧了两堆火烘衣服,和尚带着伙计朝前面稍走了走,查看情况。
    “后面还有没有大门了?”
    “根源信息没有留下关于大门的线索。”小胡子烤着自己的衣袖,对我说:“这些信息是师盘留下的,他只知道路修篁暗中留下了这几个地方,但是更具体的情况就很难说了。”
    我在之前没事的时候曾经独自分析过,塔儿沟这个地方,可能比那些藏放铜牌的地方更险恶一些。因为这里保留的,很可能是路修篁亲自留下的第一手信息,无比的珍贵。除了现在已经流传在外面的路修篁手札,估计这里是铜牌事件内幕最多的一个地方,否则雷英雄也不会把宝全部押在塔儿沟。
    和尚跟那伙计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没敢走的太远。在我们前面,是那些工匠沿着自然地势开凿出的一条很短的过道,主要是扩宽了,方便朝里面运东西。这里距离核心地带估计还有很远,我们也不指望有重要的发现,几个人烤好了衣服,就整理装备开始走。
    那条很短的过道修的比较粗糙,这就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可能在建造的时候整体大规模的框出构造框架,然后逐区的开始二次施工。通道只有几米长,过去之后,空间一下子小了很多,手电扫一下,两旁有未完工的一些石像,还有脱彩的壁画。
    在这个空间的一角,我们发现了一个被打穿的孔,一根铁链从孔里穿进来,在地上露出一米长的一截,然后就顺着埋到了地下,这个东西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根铁链是从那里过来,又通到那里去的?”
    和尚看了半天,就尝试着去拽,但是铁链好像长在石头里了,非常的沉,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铁链只微微动了下。根据这个重量,我们就算几个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把铁链拖出来,它肯定在下面连接着什么东西,所以和尚就放弃了。
    我们从铁链这边刚走了几步,小胡子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晃了一下手电,又看看自己的手。这个时候,我也觉得手电光柱照出去的范围内,映出了一片非常非常模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和尚抬头问了一句。
    “闭气!”小胡子短促的低喝一声,跟着就把我往后推。
    我们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一片又一片白蒙蒙的粉尘,并没有什么太刺鼻的气味,但是听了小胡子的低喝,我马上就屏住呼吸。
    ☆、第一百六十七章 粉尘
    这片蒙蒙的粉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我屏住呼吸的时候,小胡子已经拉着我就退到了入口那里,又跨过几米长的通道,迅速躲在了旁边的石壁处,后面的人也一个一个飞快的蹿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每个人的头发上还有衣服上,都沾着一片非常薄的白灰。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麻爹马上就心里发毛,用袖子使劲擦着身上的这些白灰。
    在这种地方,突然就飘落下来的雾蒙蒙的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心里也很怕,因为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背上也沾着一层。我马上也去擦,不过皮肤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细细的察觉一下,这种粉尘不刺激,也没有特殊的气味,就好像漂浮在空气里的一片灰尘。
    “是洞里积存的灰?”和尚琢磨了半天,说了一句。我们谁也没答话,因为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能把它当做灰尘,来安自己的心。
    我们弄了点水,把皮肤上的这些蒙尘都冲洗掉。在入口外面,用手电朝里面照,飘荡的粉尘已经非常稀薄了,没有其它任何异常。粉尘无声的落地,因为它们太细微,所以在地面上都未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一直到里面的空间完全恢复平静的时候,江尘就叫那个伙计进去看看,我们在通道外一直盯着他,看他平安的走了一圈之后,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我之前就有过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关于六指大门,在以前我就和麻爹分析过,它并不是为了挡住所有人,至少,不是为了挡住长着环形六指的人。所以在路修篁精心布置的塔儿沟这里,大门好像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和之前的云坛峰还有红石坳不一样了。
    只是猜测,不过很有可能,我们以暴力手段强行打开大门的同时,一些半机械化装置就被激活了,发生连锁反应,导致内部很多地方都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因为有不应该进来的人硬闯进来,违背了建立大门的初衷。
    那个伙计在空间里呆了很久之后,小胡子才带着我们开始进去,这一次大家都很小心了,再也不敢乱动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进去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过多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我就觉得心慌,好像身旁那一个个还未完全雕琢成的石像都有一双露着寒光的眼睛。
    这个空间并不是很大,那个伙计被命令到最前面去开路,每到一个新的入口,都会让他先进去,这明显是拿人当炮灰,但伙计不敢多说什么。前后经过了几个石室,在我看来,这些石室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彭博的眼睛渐渐的就亮了,他说,石室有了变化。
    具体说,石室之间的变化是在两旁的壁画上,彭博最先发现,因为他对这些东西研究很深,小胡子他们接着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壁画,是这里的工匠撤走之后,后来的人添加上去的。”彭博仔细的看了很久,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西夏建筑的壁画,带有很浓重的独特风格,比如说今天我们看到的敦煌莫高窟,那就是在西夏攻占了瓜州和沙洲,控制敦煌地区之后,几次返修重建的产物。
    这种明显的风格在行家眼里,很容易就能区分开,所以这里的壁画不是原建者留下的东西。壁画很多,我看不出很具体的东西,不过察觉这似乎是连续性的叙事壁画,可能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们现在缺乏的就是信息,所以这些壁画不可能遗漏过去。彭博是主打,马上开始围绕着壁画看。我在凝聚到墙壁上的光线中,就渐渐看到了一个道士的身影。
    是路修篁吗?
    我的目光开始迷离了,这个几百年前的道士每一次出现在视野里,都会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好像有点阴沉,又有点超然,是芸芸众生中很特异的一个。
    “这肯定和路修篁有关!”彭博看了一会儿,就兴奋的回头对我们说:“应该是从他入道门之后开始的一些重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