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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确切来说还是塔座,只有顺着石阶登上去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第一层。石阶的两旁依然是古符和画,晋普阿旺在前面慢慢的开路,小胡子在后面记录这些东西。符号认不得,但那些画让人感觉充斥着古老神秘甚或说有些诡异的气息,画里的人物进行着无人可知的各种仪式,这种仪式的主题仿佛都是供奉与祭祀。
    当走完石阶的时候,一道门就把两个人拦住了。这是一道有些怪异的门,说它怪异,并不是造型什么的比较独特,这是道很平常的门,但是它的材质却是一种类似青铜的合金。暗夜神庙修建者所处的时代不知道有没有出现这种冶金技术,九层塔的整体建筑材料是石头,出现这种金属门就显得很突兀。
    他们两个在这道门前研究了很久,终于确定,这道门开启的方式似乎就是把它推开。晋普阿旺伸手试了试,门非常沉,他渐渐的加力,铜门和旁边的石头微微摩擦,发出令人牙根子痒痒的声音。
    当晋普阿旺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推门的双手上时,他两只手所按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就空了,在那种情况下,人的反应再快也跟不上变化,晋普阿旺的手就像被紧紧的卡在门上一样,使劲拔都拔不出来。
    而且紧跟着他的双手就传来刺痛感,感觉手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体内的鲜血一个劲儿的朝外流,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就好像身体里的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抽干。小胡子过来帮忙,晋普阿旺不敢耽搁下去,憋着股蛮力就硬把两只手朝外拽。
    骤然间,晋普阿旺的双手就猛的抽了回来,他双手抽回的同时,那道沉重的门轰隆一下子就打开了。晋普阿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现象表示很疑惑,他的手上都是很细小的创口,但是流了不少血,随着这种现象,小胡子就有似曾熟悉的感觉,以血液开门,并非无稽之谈,只不过肯定存在一套极为精巧的机关。
    他突然就怀疑,难道晋普阿旺的血液也是特殊的血液?能够打开这道门?
    门后应该是九层塔真正的第一层,里面的面积不大,没有太多的东西,光线照进去,只能看到一截两米来高的柱子。晋普阿旺简单处理了手上的伤口,一层很安静,但两个人已经不以安静来评判危险的强弱,安静的环境中往往隐藏很多。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察觉到明显的危险,晋普阿旺顺着打开的铜门走了进去,九层塔是密闭的结构,只有供出入的门,没有窗户。和之前一样,周围的墙壁上,是一幅幅黑色颜料画出的画。但这些画很抽象,第一眼看上去好像看不出什么意思,接下来再看,就觉得像一片流云,像一片山峦,然而再看,就又觉得什么都不是。
    他们没有着急朝前走,小胡子照例用相机拍摄这些抽象的壁画,然而随着相机拍摄声响起,他们身后已经打开的铜门骤然间就轰隆的合闭了,门关闭的很突然也很迅速,让小胡子都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随着铜门的突然关闭,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就感觉不妙,门不会无缘无故的关上,他们马上就背靠背的站在一起,这个时候,两个人不敢再直接触碰这道门,小胡子试着用合金管捅了一下,铜门卡的非常死。
    啪嗒......
    铜门关闭的轰隆声消失之后,一层就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能听到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然而在这种呼吸声中,从前面又传出一种如同水滴滴下来的声音,非常轻,但绝对可以察觉到。他们随即就分辨出,这种啪嗒啪嗒的滴水声,是从前面那半截柱子那边发出的。
    从远处看,这半截柱子没有什么异常,但把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去观察,距离再靠近一些,小胡子就发现这不是半截柱子,就好像一截专门立在那边的石桩,石桩上上下箍着三道箍。在这个时候,很轻微的滴水声就显得不正常,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朝前稍微走了走。这个时候,他们感觉,石桩上方滴落了一滴一滴的水。
    “石桩上绑着东西。”
    石桩上的三道箍明显捆着什么,但是东西在石桩的背面,站在他们这个位置看不到,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从旁边绕了过去,只走了一半,立即就看到石桩的背面捆着一个人。那是个死去很久的人,尸体萎缩了,被直直的绑在那里。
    站在这里就看的很清楚,石桩上方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这具干尸的头上,发出很轻的啪嗒声。
    但紧跟着小胡子就怔了怔:“上面滴下来的不是水,是血。”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从上面滴落在干尸的头顶,血珠摔碎了,顺着干尸皮包骨头的脸颊淌落下来,像是流着几行血泪。场面有些诡异,而且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立即感到不安,很不对劲。
    这个地方如果有血,那么肯定是刚才晋普阿旺身上流出的血,看到眼前的一切,小胡子顿时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测,晋普阿旺流出的血,并不是用来开门的,那些血唯一的目的,就是顺着未知的通道,一滴滴的落在这具干尸身上。
    他们不知道这些血液落在干尸身上会发生什么,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征兆。
    “退回去吧!想办法把门弄开!”晋普阿旺马上就要朝后走。
    小胡子也清楚,触碰这具正在接受血液的干尸,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最好是先想办法退出去,然后慢慢来。就在他随着晋普阿旺开始后退时,余光瞟到了绑在石桩上的干尸,刚才晋普阿旺被抽走的血液不算多,估计已经全部滴落在干尸身上。
    干尸完全脱水了,萎缩的只剩一张干皮,但小胡子的余光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干尸受到了滴落的血液,就像一块吸水后的海面,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这种膨胀让干尸的面部仿佛产生了些许的表情,它的眼眶是空的,两颗眼珠早就没有了,但是随着膨胀,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凸出来。
    从干尸的眼眶中凸出的,好像是两颗闪动着亮光的黑石头,这两颗黑石头就像两颗眼球,顿时让失去了无数岁月的干尸有一种将要复生的感觉。那些许滴落的血液带来的是超乎想象的膨胀,膨胀一直在持续,干尸干瘪的脑袋渐渐胀大到一个篮球大小。
    啪嗒......
    膨胀带来了挤压,干尸的耳朵中先有两颗黑色的石头掉了出来,它的七窍可能都是被这种黑石头封死的,紧接着,从鼻孔和嘴巴里,都有几块黑石头因为头颅的膨胀而凸出,继而掉落。这个时候,干尸的脑袋已经膨胀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它眼眶中的两颗如眼珠般的黑石头也跟着掉落在地面。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晋普阿旺看到小胡子没跟他一起走,就折身转了回来,当他看到那具干尸诡异的变化时,也吃不准这是在搞什么。
    “不行的话,就烧掉它!”
    根据他们的经验,对付这种拿捏不准的东西,可能彻底烧的连灰都不剩,是最好的办法。小胡子飞快的左右扫视了下,取出了寥寥无几的几块燃料,燃烧一点燃,晋普阿旺就想把它放到干尸身上。
    燃料点燃之后就冒出白烟,没有一丝对流的空气,白烟缓慢的在四周飘动,还没等燃料完全燃烧到旺盛,小胡子猛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干尸的脑袋已经膨胀的像一颗冬瓜那么大,因为膨胀的原因,脑袋上的七窍被撑成了七个黑洞洞的口子,这时候,一枝嫩绿色的枝条,竟然就从干尸大张的嘴巴里冒了出来。小胡子不会看错,那就是一根枝条,上面还有几片绿色的嫩芽般的叶子。
    ☆、第五十章 墙壁上的漩涡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过去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在这种阴暗的地方,一条枝叶,一点嫩绿原本代表的是勃勃的生机和希望,但枝叶从一具干尸的嘴巴里长出来,就无比的诡异。这一条枝叶并不是结束,就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短暂的迟疑中,几条枝叶跟着就从干尸头颅的眼睛鼻子耳朵中冒了出来。
    “打开门!”
    两个人都有些惊悚,他们和干尸拉开了距离,那几条枝叶看上去很柔弱,但它带来的后果却是不可预见的。寥寥不多的鲜血给干尸乃至这几条枝叶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枝叶长的很快,而且越来越茂盛,干尸极度膨胀的头颅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大花盆,翠绿的纸条和叶子垂下来,像一盆鲜血浇灌出来的吊兰。
    铜门完全被卡死了,它肯定还可以打开,但需要时间去慢慢的摸索开门的方式,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干尸七窍中长出的枝叶就垂到了胸口,每条枝叶上有七八片叶子,紧跟着,小胡子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这股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枝叶散发出来的,像檀香味,夹杂着一部分类似薄荷的味,而且隐隐还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恶臭,总之非常怪。
    在这种密闭的地方,除非一直不呼吸,否则不可能预防气味的侵蚀,当小胡子察觉到这股味道的时候,他和晋普阿旺已经吸了进去。两个人开始冒冷汗,尸体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散发出来的会是什么好气味?
    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把铜门打开逃出去,要么就顺着前方通向二层的梯子上去,但这两条路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有点不妥。
    “有尿吗?”小胡子突然就问晋普阿旺。
    “什么?”晋普阿旺顿时一楞。
    “尿。”小胡子加重了语气,一个真正有经验的土爬子应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各种东西都要知道,都要善于利用,玩得转计算机,也要玩得转算盘。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了,那种枝叶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气味让人心里非常没底,需要尽力阻滞它。
    晋普阿旺生活的地方和之前的经历不可能接触这种土办法,他听明白了小胡子的话,但仍然有些懵,随着就做了个解裤子的动作,问道:“尿?”
    晋普阿旺很奇怪,但仍然按小胡子说的去做了,他们用一块衣襟浸透了尿液,堵住口鼻,对这种做法,晋普阿旺表示不理解。尿液的味道淡化了枝叶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气味,小胡子的动作更快了一些,他对机簧枢纽类的机关见的很多,在铜门这边摸索了这么久,就觉得隐藏的机关是在石头里的。
    枝叶的气味仿佛越来越浓烈了,小胡子忍不住就回头朝身后的石桩那边看了一眼,那具干尸仍然被箍在石桩上,几条翠绿的枝叶这时候几乎已经垂到了地面上。他立即收回目光,但是眼睛经过旁边的墙壁时,马上就顿住了。
    他并不是个过目不忘的人,但观察能力和记忆力绝对超强,他看到墙壁上的几幅壁画仿佛无声无息的变了。这些壁画的画面本来就很抽象,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然而画面的变化却非常明显。
    晋普阿旺随着小胡子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一点,紧接着,两个人的眼睛仿佛产生了错觉,他们觉得左右两面墙壁突然就动了,但仔细的一看,就能察觉出并不是整面墙壁在动,而是墙壁上一幅连着一幅的壁画在动。
    墙壁上的壁画虽然是一幅连着一幅,但它们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这个时候,所有的壁画仿佛无形中蔓延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幅铺满墙壁的巨大的画。壁画的变化让小胡子更迷惑了,在这种地方,两件不同的事情之间肯定会有必然的联系,他真的有些搞不懂,染血的干尸,七窍长出的枝叶,变化的壁画,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暂时束手无策,巨大的壁画有一种很强的立体感,画面的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如同在缓缓转动的黑色漩涡,漩涡的覆盖面积越来越大,很快就把整面墙壁吞噬进去。
    与此同时,伴随漩涡出现的,是一种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小胡子一瞬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他终于察觉出墙壁上来回转动的并不是壁画,而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虫子。无数的黑虫子像是被那种浓烈的气味给唤醒了,逐渐的复苏,环绕着爬动。
    轰......
    就在小胡子察觉出真相的同时,从左右墙壁上轰然扑出来一大群虫子,这是一种长着翅膀的虫,好像一群被进攻了蜂巢的蜂群,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虫海里,他们见机很快,没有经过任何商量,几乎同时褪下身上一件外衣,开始挥动。
    这个季节虽然是一年中最暖和的季节,但身在傩脱次,气温仍然很低,所以他们穿的比较厚,这可能也是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两个人连任何交流的机会都没有,拼命护住头脸,无数虫子翅膀扇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他们不可能防护的密不透风,尽管胳膊抓着衣服抡圆了,但仍然会有虫子从间隙里冲破防线接近他们。
    两个人被搞的无比狼狈,既要护住脑袋,又要不停的把飞到身上的虫子全部拍掉。这个时候想要打开铜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晋普阿旺挥动着衣服,就朝通向二层的梯子跑,那是唯一的路了。除了他们的脑袋被紧紧的护住,身体四周爬满了扇动翅膀的虫子,拍都拍不完。
    小胡子跟着晋普阿旺一起跑,当他一条腿踏上梯子的同时,就感觉左腿小腿上猛的一疼,然后就好像一针管麻药被急速的注射进体内,整条腿完全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一软,差一点跪倒在梯子上。腿麻木的很严重,尤其是小腿,几乎没有知觉了,像一截安在自己身上的木头。
    晋普阿旺在前面发现了小胡子的情况不妙,随即就猛的一抖身子,无数虫子哗啦啦的掉落下来,他转身一步拉起小胡子就朝上面跑。梯子只有一个拐角,并不长,但被虫子淹没着,每一秒钟都很难熬,晋普阿旺一手拖着小胡子,一手还要驱赶虫子,稍一疏漏,脸颊就被咬了一口。
    这种虫子对神经肯定有很大的损害,晋普阿旺半边脸顿时就麻了,而且明显动作迟缓了下来,像中风的人一样,走都走不稳。小胡子拖着一条已经麻木的腿,尽力自己朝上跑,减轻晋普阿旺的负担。
    楼梯的上面是一道开了一条缝的门,门后就是九层塔的二层,二层有什么,没人知道,硬着头皮冲进去,说不准还会有危险,但这时候不冲,肯定要死在这里。二层是一道石门,看样子依然很沉重,晋普阿旺的身体直接就重重撞在门上,一片虫子噼噼啪啪被挤死。石门果然有分量,晋普阿旺像一头蛮牛,他的脸颊无意识的抽搐着,用背使劲顶着门朝后推。
    小胡子全力在抵挡一波一波飞过来的虫子,晋普阿旺还没有顶开门,小胡子的左手腕又感觉一疼,一条胳膊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咔咔......
    晋普阿旺把门顶开了一个可以钻过去的缝隙,两个人马上一头就扎了进去,然后拼死从里面把石门推回原位,绝大部分虫子都被挡在门外面,只有很少一部分飞了进来。他们靠着门,挥动衣服,过了好半天,才把跟进来的虫子全都弄死。
    虫子一死绝,晋普阿旺就有点支持不住,他被咬伤了脸,对神经影响比小胡子更大,尽力扶着门不让自己摔倒。小胡子一条胳膊一条腿都用不上力了,而且二层的情况不明,他们不敢随便乱走,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随身所带的急救药对这种虫子的咬伤根本就没用,晋普阿旺说话已经不清楚了,舌头粗了一圈,他的一只眼睛随着半张麻木的脸受到影响,目光有些涣散。小胡子看了自己的伤口,伤口非常小,没有红肿,但是虫子的毒素很厉害,麻痹的不仅仅是神经,伤口周围的皮肤渐渐的就开始萎缩,好像皮肤被紧绷了一圈。晋普阿旺的脸被绷的有点变形,过了一会儿,小胡子的膝盖和手腕已经伸不直了。
    “那个女人说的不错。”晋普阿旺大着舌头嘟囔了一句,他一直认为唐月的话中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小胡子不肯一直坐着,用一条腿支撑着站起来,眼前就是九层塔的第二层,他认同晋普阿旺的话,唐月之前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但仅仅走到第二层的门口,就废了一半。
    一种苦涩罕见的从小胡子心里冒出来,以现在两个人的状况,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肯定回不去了,就算不死在九层塔里,也会死在那片水域的绿毛手中。
    ☆、第五十一章 第十一个人俑
    第二层和小胡子他们刚进第一层时一样,安静的有些怕人,九层塔最大的特点就是寂静,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靠着门呆了片刻,他回头看看已经被关闭的石门,一个疑问渐渐浮现出来。
    “你有没有感觉不正常?”小胡子问晋普阿旺。
    晋普阿旺和中风了一样,脸上的肌肉和皮肤随着伤口不住的萎缩绷紧,导致他嘴巴和鼻子都歪了,他所承受的痛苦比小胡子要大,显然不能和平时一样沉着冷静的思考,所以面对小胡子的问题,他就摇了摇头。
    “第二层的门,我们打开的太顺利了。”小胡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从进入那片水域开始,水面下的绿毛,九层塔第一层内的枝叶与虫子组成的生物机关,无疑是在阻滞杀死闯入这里的任何人。那些绿毛可以不提,因为水域的面积宽,如果进来的人水性好,身手强,有脱困的可能。但密闭的一层,一群铺天盖地会飞的虫子,绝对会把人活活闷死在里面。
    在这种情况下,一层和二层的门都应该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如果门可以顺利打开,那么设计枝叶和虫子相连的生物机关有什么作用?
    但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想明白的,他们身处在二层,只能把精力集中在二层。
    与一层相比,二层多了很多东西,可以确定,九层塔肯定是一个用来进行某种仪式,或者是祭祀的地方。二层有两排石雕的人俑,都朝一个方向跪着。傩脱次的人十有**是当初从冰城迁徙而来的,在无形中,这些人其实已经产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确切说,这种变化发生在宗教信仰上,对于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宗教与信仰的力量已经大幅度的削弱了,但在某些地区,宗教的影响大的不可想象,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兴亡都是小事,宗教的更改可能会颠覆一个政权,一个国家,甚至影响以后的时代变革。
    这群人原本信奉的,是那个长着六指的神明,但是从进入暗夜神庙之后,虽然见过一些浮雕和石像,然而六指神明的影子却不见了。这就好像一个原本信奉佛教的国家,经过一段时间的消磨之后,佛祖的宝像全都消失,他们不再信奉自己的神明。
    或许,这群人所信奉的六指神明在冰城迁徙之前就陨落了,陨落的神明不能再保佑他的信徒,随着时间的流逝,神明被信徒们遗忘。
    在这样的思考中,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目光都开始出现了焦虑,他们的状态不好,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轰!
    这时候,两排跪俑后方,猛然就冒起了一团一团燃烧的火光,那是两排很古老的油灯,火苗蹿起来很高,灯芯燃烧而产生的火花炸裂声不绝于耳。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一下子就紧张了,他们确定进来之后就没有乱走动,也没有触碰到什么东西,这些古老的油灯如果全都一起自燃,说明其中肯定有机关控制,没有触碰机关,油灯怎么会亮起来?
    暗夜神庙原来的主人很热衷于一些稀奇古怪的巫蛊之术,九层塔内每一个不正常的动静之后,隐藏的可能都是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想都想不到的危险。二十来盏灯一起燃烧起来,把整个二层映照的一片通明,油灯的燃料里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火苗蹿起来足有一尺高。
    跳跃的火光映照出一个个跪俑的影子,小胡子就意识到,不能让这种燃烧的病态一般旺盛的灯再亮下去,必须弄灭它们,以防再引来收拾不了的麻烦。他和晋普阿旺背靠着背朝前慢慢的走,绕到了左边那排跪俑的后面。
    油灯是用石头雕出来的,容量很大,里面已经凝固的灯油随着燃烧的灯芯开始慢慢融化,火苗中冒出隐约可见的一缕缕青烟,两个人不敢再随便大口的呼吸,小胡子直接用合金管把很粗的灯芯按到融化的灯油里,将火苗淹灭。
    他们都再经不起突如其来的危险,所以非常的小心,这一排跪俑一共十个,背后的油灯也是十盏,两个人相互配合着,把十盏油灯全部弄灭,灯灭了一半,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他们从跪俑的另一端绕到右边那一排仍在燃烧的灯旁。
    右边这排十盏燃烧的灯接着被弄灭了三盏,光线又暗了一些,小胡子一条胳膊一条腿几乎都没用了,但防范意识还是很强,弄灭油灯的同时,他紧密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当他走到第四盏油灯前时,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透过燃烧的油灯,他发现了个很诡异的事。
    二层的空间不算很大,他们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二层内的情况,两个人四只眼睛不可能会看错,左右两排跪俑和油灯是对等的,都是十个,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刚刚从左边那排跪俑处走到对面,但此时此刻,小胡子猛然就发现对面的跪俑,多出了一个。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的心里会慌张恐惧,很少能有人像小胡子这样保持细微的观察力,他暂时没有告诉晋普阿旺,唯恐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产生错觉。小胡子不动声色的又仔细看了看,对面真的是十一个跪俑。
    而且他能看得出,是那排跪俑的起点处,多出了一个跪俑。他悄悄捅了捅晋普阿旺,晋普阿旺的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但是经过小胡子的暗示,还是很快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现象。
    他们两个背靠背贴的更紧,一点点的顺着灯架朝多出跪俑的那个方向走,等他们绕过去之后,小胡子又微微吃了一惊,他大眼扫视了一下,就感觉左边这排跪俑的数量好像没多。
    这可能吗?他刚才看的很清楚,十一个跪俑,走过来就变成了十个?
    小胡子稳住心神,暗中一个一个把跪俑数了一遍,就感觉脚底板有一股凉气,十个,确实是十个跪俑,刚才多出的一个跪俑,这时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