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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一阵热乎过来,终于轮到我们了。曲天端起了酒杯,敬到老钟面前。老钟接过酒杯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一边手竟然只有三个手指。看上去是旧伤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零子刚要说话,曲天就先说道:“我叫岑祖航,是岑祖跃的兄弟。”
    老钟接过的酒杯就这么愣住了。金子就在一旁说道:“说这个干吗啊?就是来吃饭的,先喝高兴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曲天却没有这么放弃,而是说道:“我是被魏华炼化过的,现在我在曲天的身上,就是为了找出当初设计岑国兴炼小鬼的幕后人。我知道你是岑祖跃的二女婿,你在他家里知道的应该会更多。”
    老钟缓缓放下了酒杯,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下之后,就哭了起来。一个老男人这么呜呜哭着,真的让人觉得很痛苦啊。只有非常大的痛,这样的老男人才会哭的吧。他边哭着,边摸着自己失去的那两根手指头,说道:“算了吧,都算了吧。这些事情,就这么过去吧。我的钟诚都没了,我什么也不想追究了。都过去吧。”
    我扯扯身旁的金子,低声问道:“钟诚谁啊?”
    “他儿子,也是被魏华利用,然后抽魂炼化的。不过钟诚也不是那么听话的,到最后反噬了魏华,虽然没有成功,不过也让魏华成了瘸子。自己倒是魂飞魄散了。”
    我听说过炼化小鬼的时候,是要吃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的血肉的。就像岑祖航,他说过他吃过了最爱的人的心脏。而钟诚吃的是他爸爸的手指头吧。
    金子姐缓缓吐了口气才说道:“人老了,媳妇跑了儿子没了。自己就这么一个人了。如果没有魏华,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老钟还在哭着,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了,只是默默擦着眼泪。“我凭什么相信你?”
    零子帮忙说了岑祖航和魏华之间的联系,等说完了,老钟也冷静下来了。他沉默着,一连灌了好几杯酒,才说道:“你们年轻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老了,就在家里开个小摊给人算命有口饭吃就行了。唉~看看老宋,不说了,至少他还有个徒弟啊。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曲天坐了下来,语气很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死了一个道士,还有死了你儿子,但是岑家死了几百口人,难道就这么算了?警察查不出什么,这种事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查。但是岑家的几百条命就这么没了,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只是想找出当年的事情真相,我要看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帮不了你。我跟我岳父也不是住一起的。”
    “那么他的遗物呢?”
    “都是梁庚在处理的。我知道的那三本书,已经给了零子了。符印,也在零子那。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族谱呢?被撕过的。”曲天问道。
    “不知道。我没见过岑家的族谱。”
    谈话结束了,金子老公开始打着圆场。很快大家的气氛就恢复到了刚才。只是曲天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着。
    金子姐拉着我逗着那条大黑狗。还说大黑狗之所以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当初她差点就吃了这黑狗,放了黑狗血的。
    等着大家都已经吃饱喝好之后,先送了老钟回去。也许是因为这次过这个生日有了岑祖航这个并不算愉快的存在吧。老钟并没有喝多。
    我看着零子攀着老钟肩膀,让老钟别在意。以后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会牵扯到他这里的。
    老钟一个人走进那屋子的感觉很孤独,他还边说道:“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怕什么牵连啊。只是……唉。”
    车子开回去的时候,曲天一直沉默着。我觉得他应该会心情不好吧。犹豫了一下,我先开口说道:“曲……祖航,”一开口,就差点忘记了。车子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是岑祖航的事情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应该叫他本来的名字。
    车子突然就停了下来。祖航下了车子,靠在车门上,看着远方的农田,也不说话。
    我也下了车子,说道:“你怎么了?”
    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手指梳过头发,才说道:“我错了吗?我放出魏华,想要去寻找那背后的目的,难道我真的错了?就应该像老钟那样。把那些事情都成为过去式,当他们都没有存在过?岑家村,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死了。警察查不出原因,就封了案子。就当从来没有过岑家村。现在我想要自己调查,难道也错了吗?几百口人啊,都是我的亲人,难道就要这么当没存在过?那么我呢?以后,我魂飞魄散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呢?”
    我上前圈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会的,等你魂飞魄散的时候,还有我记得你,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我会给你烧纸,会叫你名字,叫你祖航的。要不,我去跟金子说。金子不是个网络写手吗?让她把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以后你魂飞魄散了,也照样会有很多人记得了。”
    他侧着头,看着我,我扯着嘴角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伸过手来,拂过我的脸颊,低声说道:“只要你记得我,就足够了。”他的头低下来,可是终究是没有亲我的。不知道他是在顾忌着这是曲天的身体,还是担心我会发烧呢。
    第52节
    我想我的生命里已经开始有岑祖航这个人的存在了。就算以后一切再怎么改变,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他。如果可以,我好希望他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能跟我恋爱,结婚,生孩子。可是这些,好像都做不到的。
    日期:2013080819:53:00
    第二十三章缺角房1
    不知道为什么,跟岑祖航说那些什么记得他的话时候,说得那么顺口,而现在真的洗过澡了,躺床上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却是加速跳动。让我紧张得不得了。
    呃……紧张什么啊,最多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嘛。现在学校里的女生很多都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的了。就连覃茜,平时没交过男朋友的,她都已经有过经验了。岑祖航不是说了吗?这种事情,有人夜夜缠绵也没事啊。最多……大不了明天发烧吧。
    我在床上躺下,拉过毯子,紧张得身子都有些僵了。
    岑祖航躺在床上,看着那本族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看的。要知道,族谱前面记载的那些最早的是从清朝开始的。而现在,他看着的就是清朝的那部分。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没好气地说道:“看那些干什么啊?年代都这么长远了,什么都化成灰了。”
    “一定有原因的,要不然幕后的人为什么偏偏挑岑家下手呢?”
    我嘟嘟嘴,翻身睡觉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也许是今天出远门了,有些累吧。我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做梦了,梦到了那双微凉的手,拂过我的全身。我没有像曾经那样紧张害怕,因为知道那是岑祖航。
    一夜好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岑祖航离我很近的帅脸。之前因为我发烧的那次,就算我们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中间也隔着很宽的距离。而现在他的手就搭在我的腰上,脑袋就在我的耳边。
    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呼吸。但是能感觉到他微凉的体温,在这样的夏天也不觉得难受。
    我转过头,看着他,唇离他的唇很近。想着之前他吻我的感觉,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再排斥他吻我,但是我还是不敢厚着脸皮去亲他。
    他就在我笑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我就知道,他没有睡着的,就算是睡着了,我一有动静,他也会跟着醒来的。
    他的眼睛一睁开,我的笑就僵住了。他松开了手,坐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今天去学校吧,毕业作品还是要忙的。”
    我嗯了一声。他没有提昨晚的事情,那么我也就不提了。其实我也分得不是很清楚,昨晚到底是我做梦的,还是他真的抚摸了我。反正我是没脸去问明白的。
    不过,感觉着祖航今天心情不错,我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至少昨天那个老钟的话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啊。
    打电话给覃茜了,昨天她约我,我没有应约,那么今天就换我约她好了。可是她却说,她不能出门了。她这几天一直不是很好,昨天其实就是想叫我陪她去医院的。我没空,她就只能让妈妈陪着去了。本来是想去人民医院的,但是妈妈比较相信中医就去了中医院。去了才发现问题大了。医生诊断是脾虚还是什么什么的,让喝中药好好调理一下。
    覃茜在手机中跟我抱怨着:“中药哪里是人喝的东西啊。苦得不得了。我喝下去,就反胃吐了出来。然后我妈又端过来,又让我喝下去。可人啊,我都快不成人样了。你说我这个会不会好啊。”
    我夸张的说道:“覃茜同学,你昨天去看的中医吧,那么你应该才喝了一天,或者只是半天的中药啊,就这么大的意见啊?”
    “要不你来我家试试啊,你要是能喝得下两口,我马上送你一套笔。”
    “好啊,我今天就去。你把那笔准备好啊。”
    打的去了覃茜家,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地就上楼了。因为明知道覃茜不舒服的,我也就买了些水果去。才进门,她妈妈就说道:“买什么水果啊,覃茜这病啊,吃不了什么东西的。以后一日三餐都要控制着了。好在是快毕业了回家住了。要不这要是还在学校里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面前的覃茜,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也没有觉得有多憔悴啊。她朝我苦苦一笑,道:“这些水果总比我妈的中药好喝。”
    我就说道:“阿姨,要是覃茜真的喝不下中药,你就给她弄个西药吧。”
    “她这个病西药没法治,脾虚啊,还是中医慢慢调理吧。”
    “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相信科学呢?西医没法治,那你怎么不请人来看看我们家风水。烧两张符给我喝算了。”
    覃茜说的是赌气的话,但是我却真的往那方面想了。风水断事,虽然我还做不到,但是岑祖航可以做到啊。一些风水先生进家门,四处看看就能说出整个家里,哪年男主人生了什么病。哪年家里老人去世。这些都不是胡说的,而是在风水上,有凭有据的。
    那么覃茜这个病是不是也可以从风水上找出原因呢?我只是来同学家的,也没有拿着罗盘来。加上我要是在这里看罗盘的话,覃茜会说好酷。她爸妈就难说了。上次看个文昌位,他爸妈那都是抱着孩子随便玩的态度的。
    覃茜拉着我进了房间,两小女生说说我们自己的话题。我借着上厕所,又把他们家房子看了一遍。她妈妈正好说是我来了,要出去买点菜的。她爸爸在上班呢,这就正好合适了。大人们一离开,我就拉着覃茜,说要去她爸妈房间看看,只是看看,不进去都行。
    覃茜莫名其妙的,但是出于闺蜜之间的信任,她还是帮我打开了房门。我也只是看看罢了。他们家的朝向在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测量过了。这次主要看的就是房子的结构,还有窗子的方向。
    在心中把他们家的户型图给记忆了下来。吃过午饭,我就先回学校了。毕竟是快要交毕业作品了,覃茜也没有留我,还说她现在很容易犯困,还不知道毕业作品能不能交上去呢。
    回到学校,我却没有在画台前,而是直接打开了我的电脑。(我们专业的配备是一人一张画画用的大桌子,外加一台电脑的。)
    别人画画的时候,我就在那用软件画下了覃茜家的户型图,也标出了朝向窗子什么的。我知道,一座房子,窗子是很重要的。例如有个套房,阳台只有三扇窗子,而客厅这边有一面墙是有着八扇窗子的,那么就应该用八扇窗子这边作为向。
    画好图之后,我就先回去了,引得一些同学在我出门是时候小声嘀咕道:“都快交作品了,她还不好好待在画室啊。今天我们两通宵吧。”
    “我们怎么能和王可人比呢?她是曲天的女朋呀,她就算是总分垫底都行,肯定能有个好工作的。”
    “说不定工作都不用做了。直接在家当家庭主妇了。”
    “好命啊,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啊。”
    回到家里,曲天也不在家,给他打了电话,他竟然难得地在学校里。
    晚饭的时候,他从学校食堂给我打包了回来。我们就在电脑前,看着覃茜家的户型图,边吃着晚饭。
    曲天把户型图套上了罗盘,排好盘,说道:“你先自己看看,找找原因。”
    我看着那房子郁闷啊,南北都有些分不清了。只能拖着图片转一下,对好了方向,才慢慢研究的。曲天只是吃了几口饭就坐在床上研究那族谱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什么了。我看这个户型图倒是真看出了点问题来,说道:“这房子的巽宫只有一点点,还是卫生间那边的。”
    第53节
    日期:2013080921:16:00
    第二十三章缺角房2
    曲天这才放下了族谱,站在我身后,俯下身子,靠近我,拿过鼠标,道:“巽宫虽然是占了一点,但是巽宫这边没有开窗,巽宫的气是进不去的。这个厨房卫生间,实际上都是属于离宫的。这样的房子,算是缺宫了。缺了巽宫,所以覃茜才会生病的。而缺巽宫,地支正好对应辰巳,按农历算,现在不正好是巳月吗?所以她的病就更容易表现出来。巽宫缺宫,容易让人有脾肺的疾病,人本身的能量不足以抗衡的时候,就会生病了。”
    我点点头,这些理论我都在书上看到了,只是第一次接触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并没有跟曲天说覃茜是脾虚啊,他就已经知道是脾的问题了。
    “那如果严重的话,会死人吗?”
    曲天缓缓吐了口气道:“会。自身能量很弱,又是流年五黄的位置,房子排盘又不好的。就很容易出大事的。所以缺宫的房子尽量不要买吧。”
    我点点头:“那怎么还有人去建这样的房子。”
    “现在的商品房很多这样的,以前建房子都是讲究方方正正的。你注意看,这几年,很多家庭的男孩子,都是柔弱的,偏中性的。那是因为现在的很多房子都缺宫。震、艮、乾要的缺了一个,就会出现家里特定的那人没地位,弱什么的。”
    “那覃茜这个怎么办啊?让他们家搬家啊?好像不太可能吧。现在买房子都是很大的事情的。我们家连房子都买不起呢。”
    曲天只是笑笑道:“打电话,看她有没有在家,我们过去给她布个局,填补一下就好了。”
    “那她的病是不是很快就好了啊。”
    “不是立竿见影,但是会慢慢好转起来的。”
    我的脸就垮了下来,看来覃茜是注定要喝一段时间的中药了。
    晚上,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一个鬼躺在床上的时候,岑祖航还是看着他的族谱,而我对着覃茜家的那户型图研究着。
    我无意中一转头就看到了岑祖航正看向我,我朝着他一笑,道:“看我干嘛?”
    “没什么。”
    说着他别开了脸,目光是落在了那族谱上,但是很明显的心思不在那上面啊。
    害羞了?不好意思了?我一笑,突然就想着要逗他一下。我挪挪身子,靠近他说道:“昨晚你有没有做什么梦啊?例如……嗯嗯。”
    “我不做梦!”
    他的语气很冷淡,很明显的拒绝这个话题啊。我缓缓吐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你呢。”
    他还不说话,算了,他要是还在曲天的身上的话,也许会说吧。他现在是他自己,六十多岁的老爷爷,代沟问题,不说就不说好了。
    我干脆放开了那张户型图,躺下睡觉好了。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在我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岑祖航的声音,说道:“是我。不会有别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给覃茜打了电话之后,我们就过去了。毕竟是同学啊,也不好找吃饭的时间过去。一大早过去正好,人家刚吃过早餐,陪着我们吃午餐也就能简单很多了。而且以我和覃茜的关系,两人就是分吃一碗豆腐花当午餐都没问题了。
    曲天一路上没有说话,而且一直回避着我的目光。他这个样子倒让我不好意思了。而且我醒来的时候,躺床上想了想,还是回想起了他昨晚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我都跟着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别开了脸。